不得不说,刘章的专业素养堪称恐怖。
在他滴水不漏的操作下,涉及“袭警”这种严重指控的李亚,竟然在午夜时分就被低调地从交警支队带了出来,没有留下任何法律层面的案底记录。
至于追尾事故的责任认定和后续车辆维修赔偿?
那更是小菜一碟。
有保险公司在,走流程兜底赔付即可。
什么?
担心保险公司扯皮推诿?
刘章甚至不用亲自出面,他律所里随便拎个徒弟出来,都能把保险公司的理赔专员按在《保险法》和《道路交通安全法》的条文上摩擦,让他们赔得心服口服,甚至可能倒贴点精神损失费。
风敏接到通知,第一时间开车来接李亚。
看到李亚虽然脸色疲惫、眼神里还残留着暴躁过后的茫然和一丝郁闷,但人总算是全须全尾地出来了,风敏悬了一夜的心才彻底放下。
风敏把李亚送回了家,传达了严总让他好好休息一天的“关怀”。
至于李亚是感激涕零还是憋屈窝火,风敏暂时没心思去探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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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阳光明媚。
江水溶心情大好。
他今天没请假,但打死他也不想再去严隽那边“上班”了。
见面?
说什么?
难道说“严总早,昨天让你喝听话水真不好意思,还有我跟你对打的事你别往心里去”??
光是想想那场面,江水溶就尴尬得脚趾能抠出三室一厅。
于是,他果断决定:
翘班!
反正那份助理合同只是口头协议,而且怎么看都像卖身契,旷一天工又不会死!
心情愉悦的江水溶亲自送江蓓儿去上学,美其名曰“享受亲子时光”。
刚到蓝天高展门口,就听见一个清脆甜腻、带着点雀跃的声音响起:“江蓓儿!早上好呀!”
江水溶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漂亮小裙子、扎着精致蝴蝶结的小女孩,正站在不远处,朝着他们用力挥手,小脸上笑容灿烂得像朵向日葵。
江蓓儿拉着江水溶的手,往前走了两步,小脸依旧没什么表情,但语气还算平和:“早上好,林晓晓。”
她说完,抬头看向江水溶,“老爸,这是我的同学林晓晓。我跟你打电话用的那个电子手表,就是她送给我的。”
江水溶一听,恍然大悟。
他连忙挂上自认为最和蔼可亲的笑容(在末世摸爬滚打的脸做这个表情有点扭曲),走过去打招呼:“小朋友你好,我是蓓儿的爸爸。”
林晓晓一只手紧紧拉着旁边一位气质温婉端庄的年轻女子,另一只小手很自然地就拉住了江蓓儿的小手,热情洋溢地介绍:“蓓儿,江叔叔,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妈妈!”
她声音清脆,带着小孩子的自豪。
“妈妈,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我最最好的朋友,江蓓儿!”
林晓晓仰着小脸对妈妈补充道。
那位被称作妈妈的女子,看起来约莫三十出头,保养得宜,衣着得体而不张扬,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温柔笑意。
她弯下腰,伸手轻轻摸了摸江蓓儿的头,声音柔和:“你好呀,江蓓儿小朋友。晓晓在家里可经常提起你呢,说你特别聪明,特别厉害。”
江蓓儿罕见地没有躲闪,只是眨了眨眼睛。
陈静怡的目光随即落在江水溶身上,笑容得体:“这位就是蓓儿的爸爸吧?您好。”
“啊,是,我是江水溶。您好您好。”
江水溶连忙回应,脸上努力维持着“靠谱家长”的稳重笑容,甚至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
“您好,我叫陈静怡,是晓晓的妈妈。很高兴认识您。”
陈静怡微笑着,落落大方地朝江水溶伸出了一只保养得极好的手。
江水溶看着那只伸过来的、白皙纤细的手,稍微愣了一下。
这种正式握手的社交礼仪,在他穿成“渣爹”后几乎绝迹了。
他赶紧也伸出自己那只骨节分明、带着薄茧的手,轻轻握了上去。
“很高兴认识您,陈女士。”
江水溶的回应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略显拘谨的礼貌。
对方的手温软细腻,触感极佳。
握手完毕,江水溶想起正事,脸上带着真诚的歉意:“陈女士,我听蓓儿说,您家孩子送了一块挺贵的儿童手表给她。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我一直想着找机会亲自拜访您,要么把手表还回去,要么把钱给您。就是事情多,一直也没抽出专门的时间去找您……”
他这话是真心实意的。
他的女儿,想要什么,他完全可以自己买。
陈静怡闻言,掩嘴轻笑,笑容温婉又极具亲和力:“哎呀呀,蓓儿爸爸,您真是太客气了!孩子间的友谊也是珍贵的友谊呀,我是非常支持晓晓交朋友的。再说了,一块小小的手表而已,又不是什么贵重的大件儿!孩子们开心就好,您千万别放在心上。”
她的语气轻松自然,没有丝毫的勉强或客套。
对方如此豁达,江水溶也不好再坚持,只能笑着点点头:“那就……真是太感谢了,也谢谢晓晓。”
这时,幼儿园的老师出来迎接了,校车也到了,陆续有小朋友下车。
林晓晓立刻拉住江蓓儿的手(主要是她主动),两个小姑娘手挽着手,像一对小姐妹,一起朝校园里走去。
“蓓儿爸爸,孩子们要进去了,我也该回去了。再见!”
陈静怡朝江水溶再次露出温婉的笑容,十分端庄地挥了挥手。
“好的,再见,陈女士。”
江水溶也礼貌地挥手告别,脸上维持着得体的微笑,全然不见了平日里那股沙雕气息。
校门口很快恢复了平静,只剩下家长们陆续离开的身影。
江水溶站在原地,目送女儿的小身影消失在幼儿园门口,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刚刚和陈静怡握过的那只手。
那瞬间的接触感仿佛还停留在掌心——滑腻、温软,保养得极好,细腻得完全不像一个生过孩子的母亲(当然,严隽那女人的手也……)。
对方衣着得体,虽然不是那种一眼就看出天价的奢侈品,但质地和剪裁都透着讲究,一看就是家境优渥、生活精致的(虽然可能比不上严隽那冰山穿的那些高定)。
更重要的是那份气质和谈吐,温婉、有礼、亲和,说话让人如沐春风,显然是受过良好教育、极有修养的(不像严隽,要么是千年不化的寒冰,要么开口就是能把人冻僵的命令或威胁,自带零下三十度气场!)。
可是……
为什么脑子里总是控制不住地跳出严隽那张冷若冰霜的萝莉脸?
还有那笔该死的债务!
那女人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块需要处理的垃圾!
江水溶烦躁地甩了甩手,仿佛想把那冰冷债主的影子从脑海里甩出去,也把掌心残留的、属于另一个温婉女人的触感甩掉。
“唉!”
他重重叹了口气,脸上那点强装的稳重瞬间垮掉,又恢复了那副“老子很烦”的沙雕表情,“误惹冰山总裁啊!这债……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他挠了挠头,转身走向自己那辆小电驴,背影透着一股浓浓的惆怅。
美好清晨偶遇温婉家长带来的那点轻松感,瞬间被脑海深处出现的冰山“严隽”压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