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五看见他对自己笑成这样，旧时毛骨悚然的记忆想起，瞬间感觉后背凉凉的。
果不其然，祁或凉凉地说了句。
“我听说，三个月前，钱五那帮人拐到我大嫂头上去啊，放贷不够混，玩起命来了。”
“你跟我老大说我也有份啊孙子。”祁或笑得阴鸷。
孙老五顿时冷汗连连：“我真不知道钱五敢玩那么大啊四哥！也不知道他底下的人居然还敢动坤嫂！我还说他那孙子怎么就让二哥喊公安一锅揣了去吃枪子了呢！”
“当时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怕二哥把我也想成同伙，才沾沾四哥的大名。”孙老五慌忙解释，又表忠心。
“我这条命都是四哥给的，我哪敢做那样的事！”
祁或看他一副吓成鹌鹑的模样，笑了笑：“你做不做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子因为你无缘无故亏了个大人情，奔波了几个月！现在都还在莫名其妙赔罪！”
“好孙子，你说怎么办？”祁或不轻不重拍拍他的脸，淡笑中阴沉的邪戾尽显。
此时模样的他，才和他本性贴切。
孙老五吓死了，一动不敢动，好半天才艰难的开口，声音颤抖磕巴：“四、四四哥，想，想怎么样，就，就怎么样、……”
“那你去死吧。”祁或拍开他的脸，语气平淡，不起波澜。
孙老五紧提着的心终于在他扔出这句话后心死了，当即鬼哭狼嚎的，也不管是不是在外边了，牛高马大的一个大老爷们扑通一声跪下，抱紧祁或的腿哭嚎。
“四哥！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我一辈子给你当牛做马！我上有八十岁老婆，下有十八岁老娘啊！坤哥都没跟我计较了，我现在还是坤嫂那干妹子的干大哥啊，我要有什么事，他们怎么办……我改过自新了，早不干那些玩意儿了，我还你这些钱都是拿命帮坤哥办事，坤哥给的……”
他们在供销社人流极少的边侧，本来没什么人注意，但孙老五叫嚎起来，又跪在地上紧抱着祁或的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惨不忍睹的一幕，到底还是引人注目了。
本来还趴在柜台上认真挑东西的陈知幼也注意到了，她好奇过去，喊一声。
“阿或叔叔~你们在玩什么呀？”
祁或敛起眉间的不耐，利落踹开孙老五，将她抱起，转眼换回随和的模样。
“没什么，他说请你买东西很高兴，还想给你唱大戏，随便他去吧。”祁或一本正经说道。
陈知幼眨眨眼睛，对孙老五乖巧感谢：“叔叔，你好好噢，谢谢你。”
孙老五又哭又笑，挂起扭曲难看的笑容：“不客气不客气，你喜欢就好！”
陈知幼看他奇怪的模样，抱紧祁或脖子，抿抿小嘴巴，欲言又止。
祁或福灵心至，知道她在想什么。
“马上滚蛋，一副衰样别出来到处吓人！”他冷喝。
“好嘞！好嘞！我马上滚四哥！”孙老五动作麻溜。
陈知幼看看他，又看看祁或，眼神清澈懵懂。
她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不知道哪里怪，小脑瓜想不清楚。
祁或带她继续买东西。
……
“小武，上月月尾去邻市的那批乌鱼是你送的货？”
虞花在干货铺里看账。
这几天陈己坤扔给她的账单乱七八糟的，什么日期都有。
从前虞花只管码头档口和干货铺的账，其余不多管，渔船出海的人工货物费，是不归她管的，陈己坤自己看好数。
但最近他太忙了，原本帮他打理的徐二突然失了踪，不知跑去哪了，事情堆积一块，他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本来在他手上的一些亲力亲为的活也分散出去了，虞花还是接手管钱这一块。
“是啊。”陈武点头，将最后一箱干鲍搬上货架。
“有什么问题吗嫂子？”
虞花翻了翻手里另外的合同订单，问他：“尾款结了吗？”
“结了啊，当场给我的，我交给坤哥了啊。”
虞花一顿：“给他了？”
“怎么发票和钱的影子都没见到，只有一份订单。”
陈武吓一跳，连表清白：“我真的给了坤哥了哇嫂子！”
虞花好笑：“我又没说你私吞了，你这么紧张干嘛。”
“我是说你大哥那混蛋不老实！那笔钱他不知道用去哪了！”虞花冷哼，暂且略过这一单，算别的。
“你说他是不是拿去哄女人了？那个什么孔舒馨，从沪市来找他的那个。”她随口一说。
陈武连连摇头：“肯定不会，坤哥不是那种人，他最喜欢嫂子你了！”
虞花卷翘的睫毛上扬，轻扫他一眼：“你怎么知道不会？”
“前两天那个女人不是给你大哥送了条领带，然后你大哥立马也精挑细选给她送了份礼物么，你侬我侬的。”她语气不明。
陈武讷讷，继续帮陈己坤说话：“那女的老子跟坤哥合作很久了，面上功夫总要做一做的嘛，坤哥又不止送她一个人，其他人都有啊，而且礼物也不是坤哥自己买的，坤哥跟那个女的也不熟啊。”
“你倒是帮着他说话！”虞花不悦看他。
“他跟人家不熟？不熟之前能跑到家里来找他！对我说些不清不楚的话？”虞花冷哼。
“你越帮他解释，就是在帮他掩饰！你跟你大哥都是一伙的！你次次都帮着他！”
“上次答应我不把我开车摔了的事说出去，转眼就抖给他知道了，让他笑话我！”虞花翻旧账。
陈武左瞟右看，心虚不吱声了。
“我打死你！”
“……那，那不是坤哥说嫂子你不能受伤么，让我在你身边看紧点，他问我我也不敢不说啊。”陈武委屈，夹在中间他也很难过，两边受罪。
“哼！”虞花心里猜疑起的火气越滚越大，不放过他，继而训骂他和陈己坤，越挑越多刺。
直到最后，她发现地上遗落的一个信封，里边装着乌鱼订单的尾款和发票。
这将她最开始胡乱猜疑陈己坤的话变得有些无理取闹。
她先塞一边去，当作没有看见。
“……你大哥就是混蛋！”虞花板着脸，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