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人来了。”白川见月试探道。
脚步声已清晰可闻，在走廊的木质地板上敲击出规律的节奏。西村却毫不在意，反而因白川的紧张而更显兴奋。
“别担心，可能是路过。”他动作未停，大步上前，一把还在徒劳闪躲的银发青年拽出角落，强硬地按在矮几旁的坐垫上，紧挨着坐下。
白川见月的心在“立刻打晕西村跑路”和“直接杀了西村再跑路”之间反复横跳……怎么想好像都只会走向更加混乱的局面。
西村能清晰感受到怀中的人身体每一寸肌肉的紧绷。他轻笑着揽着对方的肩膀，凑近耳畔，气息灼热：“放松……”手指却慢条斯理地解开了那华丽的波洛领结，又顺势挑开衬衫最上两颗纽扣。悬挂在黑色项圈下的红宝石暴露无遗，衬得那暴露在空气中的雪白肌肤和精巧的锁骨愈发诱人。
“他们过来了……”白川见月颤抖的声音几乎变调，九分表演里掺着一分真实的急切。生活，果然是最好的演技导师。
“呵……”西村随手拉过被扔在一旁的华丽羽织，随意地盖在白川头上，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和那头醒目的银发，手臂收得更紧，“这样总可以了吧？乖乖待着别动。”
然而，就在尾音落下的瞬间，银发青年却像受惊的兔子般猛地起身退开。与此同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建先生，您现在方便吗？”一个恭敬的男声传来。
西村看着白川见月动作迅捷得不可思议——他一把捞起滑落的羽织，又俯身捡起掉落在另一头的狐狸面具，然后目标极其明确地扑向房间角落那个巨大的壁橱。拉门、闪身、合拢门板，一气呵成，流畅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好在壁橱内部空间足够，塞下一个人绰绰有余。
……真像只受惊的野猫。西村脸上浮现宠溺又无奈的笑，随即转向门口，表情恢复冷峻，声音隐含怒意：“不方便。”
门外声音犹豫了一下，为难道：“是……关于这次和神辻会冲突的初步报告。”
居然提前结束了？
西村眼神微动：“……进来。”
“失礼了。”两个黑西装精悍男人走了进来。为首者身后跟着一个身形挺拔、气质沉稳内敛的青年，微微垂着眼睑，姿态恭谨，如同融入背景的影子。
壁橱内，白川见月歪靠在一堆被褥旁，收敛着气息。很遗憾，这片壁橱下方没有能塞进忍者的空隙，而且头顶有隔层，也爬不上去。不过这堆被子倒是异常柔软，就是熏香有点腻。
他微微调整姿势，变成舒适的半躺。作为偷听席还算可以。
反正跑是跑不掉了……
“说吧。”西村把玩着从白川身上解下的那颗碧蓝宝石，漫不经心地敲击桌面。
“可是……”为首的黑西装男人迟疑地瞥了一眼那扇紧闭的壁橱门，意思不言而喻。
西村轻笑一声：“不用在意，一只可爱的小白猫而已。已经套上项圈了。”
“是。”男人不再多言，低头应道。他身后的青年依旧维持着垂眸的姿态，仿佛没听到那句充满占有欲的侮辱性话语。
冗长的汇报开始了。枯燥的内容充斥着数字、地名和极道黑话，用极其繁杂的敬语体系包裹。
总结起来就是：三叶会成功吞并神辻会一条重要商业街，并在后续的报复性袭击中精准打击了对方主力，使其遭受重创，彻底吞并或消灭已指日可待。
“对了，”西村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许，目光转向坐在稍后位置、一直沉默如石的青年，“这次的行动能如此顺利，最大功臣当属绿川君。你的机警和临场指挥，至关重要。”
“哪里，建先生过誉了。”绿川微微躬身，声音低沉平稳，“我的能力微不足道，全赖建先生的指挥和各位奋勇。”
西村很满意他的态度，随意地摆了摆手：“好了，不用谦虚。具体说说看，你在这次行动中都做了些什么？”他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眼壁橱方向，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然后，白川见月被迫听起了自家失踪猫猫在这次血腥冲突中堪称力挽狂澜的“光荣事迹”。从情报收集、伏击计划，果断处置动摇分子……每一个细节都描述得清晰冷酷，不带丝毫情感色彩。说话声线与往日的温和判若两人。
白川见月心中发出无声地叹息。
卧底不好当啊……除了需要超乎常人的智慧和勇气在刀尖上行走，还要有远超于常人的意志，去承受这份将自身光芒浸入污浊的代价。
hiro一直都很优秀，他的能力和意志毋庸置疑，安危或许不必过度忧虑……但，这绝不代表他不痛苦。
本来，他应该也跟家里的两只猫猫一样，往返于警视厅，处理着或许枯燥但光明磊落的案件，偶尔抱怨一下文书工作的繁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昏暗的和室里，用毫无温度的声音汇报着“犯罪过程”。
不知道zero又在哪里……
“……最终，成功击毙三人，重伤七人，我方损失轻微。”绿川光结束了汇报，声音依旧平稳无波。
“很好。”西村赞许地点点头，“绿川君确实优秀。怪不得这家伙今天还特意向我举荐你。”
他话锋一转，带着审视的意味，“正好，我最近分身乏术，有件需要信得过、又有能力的人去办的事情。绿川君，可以拜托你吗？”
绿川光没有任何犹豫，微微俯身，姿态恭顺而利落：“是。请建先生吩咐。”
西村脸上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放心，不是什么难事。”他挥了挥手，示意汇报结束。
变成背景板的男人迅速躬身告退，脚步声很快消失在门外。
西村轻抛着手里的碧蓝宝石，状似随意地开口：“绿川君，我接下来有要事处理，麻烦你帮我把这只不太听话的小野猫送回去。啊，送到车站就可以了。之后你今天就可以先回去了，明天我会联系你。”
“是。”绿川再次垂首，仿佛听到的是再普通不过的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