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尚的辟谷丹？没有！他一个连引气都不会的废体，吃辟谷丹也是浪费，不如给我们这些能修炼的！”
外门资源分发处的石台前，王虎将最后一个装着辟谷丹的木盒塞进孙三怀里，抬头时眼神里满是挑衅。周围围了十几名外门弟子，有人抱着胳膊看戏，有人低头摆弄自己的资源，没人站出来替曹尚说话——在他们眼里，曹尚这个“剑骨废体”，本就不配占用宗门资源。
曹尚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每月初一的资源分发，是外门弟子最看重的事，三颗辟谷丹能让他们省去三天寻找食物的时间，专心修炼。可这已经是王虎连续第二个月克扣他的资源，上次是克扣灵石，这次直接连辟谷丹都不给了。
“宗门规矩里写得清楚，只要是外门弟子，就有资格领取辟谷丹。”曹尚的声音不算大，却带着一股不肯退让的倔强，“王虎，你凭什么扣我的资源？”
“凭什么？”王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上前一步揪住曹尚的衣领，将他往石台上按，“就凭你是个废物！我告诉你，只要我在这外门一天，你就别想拿到任何资源！识相的就赶紧滚，别在这里碍眼！”
孙三在一旁帮腔，晃了晃手里的木盒：“就是！曹尚，你要是识趣，就自己去后山挖野菜吃，别来跟我们抢资源。”刘胖更是故意将辟谷丹的香气凑到曹尚鼻尖，引得周围弟子一阵哄笑。
曹尚的脸涨得通红，不是因为羞愤，而是因为愤怒。他能感觉到丹田内的灵气在躁动，若不是青冥子在识海里提醒“别暴露实力”，他几乎要忍不住出手——可他知道，现在动手，只会落得“废体恼羞成怒”的下场，甚至可能被王虎反咬一口，扣上“同门相残”的罪名。
就在他进退两难时，一道清脆的女声突然从人群后传来：“王虎，你不能这么做！”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浅蓝色外门弟子服的少女快步走了过来。少女身形纤细，梳着简单的发髻，手里捧着自己的资源木盒，脸颊因为着急微微泛红。她走到曹尚身边，将木盒往石台上一放，抬头时眼神清亮：“宗门规矩面前，人人平等，就算曹尚暂时没能引气，他也是外门弟子，该得的资源不能少！”
曹尚愣住了，他认得这个少女——苏清月，和他同批入门的弟子，听说灵根驳杂，修炼进度比普通弟子慢了不少，平日里总是独来独往，很少跟人说话，没想到今天会站出来替他说话。
王虎显然也没想到有人会帮曹尚，愣了一下后脸色变得更难看：“苏清月，这里没你的事，少多管闲事！你自己灵根驳杂，修炼慢得像乌龟，还好意思替别人出头？”
“灵根驳杂不代表我会不守规矩，修炼慢也不代表我会欺负同门。”苏清月没有退缩，反而往前站了半步，将曹尚挡在身后些许，“王虎，你要是执意克扣曹尚的资源，我就去告诉外门管事，让管事来评评理！”
这句话像是戳中了王虎的软肋。外门管事虽然不管日常琐事，却最看重“规矩”二字，若是真闹到管事那里，他克扣资源的事一旦被查实，少不得要被关禁闭。王虎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盯着苏清月看了半晌，最终咬牙从孙三怀里抢过一个木盒，狠狠摔在曹尚脚边：“拿着你的破丹药滚！下次再敢跟我作对，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木盒摔在地上，三颗灰褐色的辟谷丹滚了出来。曹尚弯腰捡起丹药，指尖触到丹药时，突然感觉到一道温和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是苏清月，她正对着自己轻轻点头，眼神里没有嘲笑，只有善意。
王虎带着孙三、刘胖骂骂咧咧地走了，周围看戏的弟子也渐渐散去。石台前只剩下曹尚和苏清月两人，晨风吹过，带着后山的草木清香，缓解了刚才的紧张气氛。
“谢谢你。”曹尚握紧手里的辟谷丹，声音有些干涩。这是三年来，第一次有人在他被欺负时站出来替他说话。
苏清月摇了摇头，将自己木盒里的一颗辟谷丹递过来：“你拿着吧，我这里还有两颗，够吃两天的。你……你要是不够，我还可以分你些野菜干。”
曹尚连忙摆手：“不用，我不能要你的东西。刚才已经麻烦你了。”他能看到苏清月木盒里的灵石只有两块，比其他人少了一块——想来她的资源，恐怕也时常被人克扣，只是没像自己这么明目张胆罢了。
苏清月却没收回手，反而将丹药往他面前递了递：“没关系，我们都是外门弟子，互相帮忙是应该的。”她顿了顿，眼神里带着一丝同病相怜的柔和，“我知道被人欺负、被人看不起的滋味，不好受。”
曹尚的心猛地一颤。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积压已久的情绪。他看着苏清月清澈的眼睛，突然觉得眼前的少女，和自己是同一类人——都是在青云宗里被边缘化、被嘲笑的“异类”，一个是“剑骨废体”，一个是“灵根驳杂”。
“你……你的灵根？”曹尚犹豫着问出口，话一说完就后悔了，生怕触碰到苏清月的痛处。
没想到苏清月却坦然地点了点头：“嗯，是五灵根，最驳杂的那种。引气用了半年，现在还在炼气一层初期徘徊。”她低头摸了摸自己的木盒，声音轻了些，“我来自云荒城西边的清溪镇，镇上的人都说我有修仙的缘分，我才凑了钱来青云宗。可来了之后才知道，灵根驳杂，根本没人愿意教我修炼，连资源都时常被克扣。”
曹尚沉默了。他想起自己刚入宗时的模样，也是这样茫然无措，以为只要努力就能引气成功，却没想到“剑骨废体”的帽子，会压得他喘不过气。他看了看苏清月，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辟谷丹，突然觉得，或许自己不是唯一一个在黑暗里挣扎的人。
“其实……你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曹尚斟酌着开口，“灵根驳杂怎么了？只要找到适合自己的修炼方法，总能突破的。”这话既是在安慰苏清月，也是在给自己打气——他不也是找到了《万剑归宗》，才终于引气成功的吗？
苏清月抬起头，眼睛亮了些：“真的吗？可他们都说，五灵根一辈子都只能停在炼气期……”
“他们说的不一定是对的。”曹尚的语气坚定了些，“就像他们说我是废体，可我也没放弃啊。”他没敢说自己已经突破炼气一层，只敢用“没放弃”来回应。
苏清月看着他，突然笑了。那笑容很淡，却像清晨的阳光，驱散了刚才的压抑：“你说得对，不能放弃。对了，我叫苏清月，住在东院第三间宿舍。你呢？”
“曹尚，西院第五间。”曹尚报出自己的住处，心里突然觉得暖了些——在这人人都嘲笑他的外门里，终于有了一个愿意跟他好好说话的人。
两人并肩往宿舍区走，苏清月说起清溪镇的事，说镇上的小河夏天会开满荷花，说她小时候跟着爷爷上山采药，说她来青云宗前，爷爷特意给她缝了个装草药的布包。曹尚安静地听着，偶尔会说起自己养父的事，说养父教他认字，说养父临终前把剑玉交给自己时的模样。
走到分岔路口时，苏清月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递到曹尚手里：“这是我整理的基础引气诀注解，里面有几个我觉得好用的运气小技巧，你拿着看看，说不定能帮到你。”
曹尚接过纸，指尖触到纸张上细腻的字迹，心里一阵发烫。他知道，对于灵根驳杂的苏清月来说，这些引气技巧是她摸索了很久才总结出来的，却毫不犹豫地分享给了自己。
“谢谢你，苏清月。”曹尚将纸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怀里，“以后……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可以找我。”
苏清月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头：“好。你也是，要是王虎再欺负你，也可以找我。虽然我打不过他，但我可以跟你一起去找管事。”
两人道别后，曹尚握着那张引气诀注解往宿舍走。刚走到西院门口，识海里的青冥子突然开口：“这丫头心性不错，灵根驳杂却不卑不亢，还懂得互助。你跟她交好，或许不是坏事。”
曹尚摸了摸怀里的纸，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弯了弯。他抬头望向远处的演武场，那里有弟子在练剑，剑气破空的声音隐约传来。他知道，自己的修炼之路还很长，王虎的刁难、旁人的嘲笑也不会轻易消失，但从今天起，他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只是他没注意到，在他转身走进宿舍的瞬间，不远处的槐树下，苏清月正看着他的背影，轻轻攥了攥手里的布包——那布包里，装着她昨天在后山采到的一株凝气草，本是打算留给自己突破用的，此刻却在心里盘算着，要不要下次见面时，送给曹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