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缕晨曦刺破玄天山脉的云海，将金光洒向主峰演武场时，这里早已是人声鼎沸，气氛灼热得仿佛要点燃空气。
十座巨大的擂台呈环形分布，符文流转，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灵力波动。四周看台层层叠叠，座无虚席，身着各色道袍的弟子们翘首以盼。空中，道道流光掠过，那是内门弟子乃至一些长老执事御器而来，选择更好的观战位置。玄天殿前的最高观礼台上，掌门玄玑道人与几位峰主、堂主赫然在座，神色平静地俯瞰全场。
年终小比，正式开启！
中央高台，一位传功堂的长老声若洪钟，宣读完比赛规则与激励之词后，最关键的时刻到来——抽签！
所有参赛弟子依次上前，将手按在一方巨大的、布满玄奥纹路的玉盘上。玉盘光芒闪烁，随即在旁边的巨大光幕上显示出对阵信息。
林小虎紧紧攥着妹妹的手，手心有些出汗。他个子矮，在人群中挤得够呛，好不容易轮到他们。他学着前面人的样子，将手按在玉盘上，冰凉的触感传来。
光幕上文字飞快滚动。
“庚字擂台，第一场，外门弟子孙涛，对阵……亲传弟子，林小虎！”
“壬字擂台，第三场，外门弟子李芸，对阵……亲传弟子，林小鱼！”
对阵结果一出，全场顿时响起一阵不小的喧哗和低笑声。几乎所有目光，尤其是带着戏谑和好奇的，都聚焦在了庚字擂台和林小虎身上。
“哈哈哈，第一场就是林小师叔！”
“孙涛？是那个修炼《铁杉劲》，据说一身硬功在外门也算不错的孙涛吗？”
“硬功对硬功？这下有乐子看了！看看是小师叔的‘硬石头’硬，还是孙涛的‘铁杉树’硬！”
“快去看快去看！”
人群如同潮水般向庚字擂台涌去。相比之下，林小鱼那边的关注度就少了很多，毕竟她天赋出众早有传闻，胜负悬念不大。
林小虎听到对手也是个练硬功的，先是一愣，随即小胸脯一挺，那股混不吝的劲儿又上来了：“练硬功的？正好！让小爷我检验检验我这‘铁拳’的成色！”
清风真人不知何时已悄然出现在擂台附近一处不显眼的角落，负手而立，目光平静。玄玑道人等人也投来了关注的目光。
庚字擂台裁判是一位面容严肃的执事，他看了看双方，尤其多看了林小虎几眼，沉声道：“擂台比武，点到即止，不可故意伤人性命，违者重罚！双方通名！”
对面，一个身材壮实、皮肤黝黑、比林小虎高出两个头的少年抱拳，声如闷雷：“外门弟子，孙涛！请林师叔指教！”他语气还算恭敬，但眼神中却带着一丝跃跃欲试的战意。能和林小师叔交手，无论输赢，都足以让他在外门出名了。
林小虎学着样子，也抱了抱拳，不过姿势歪歪扭扭，扯着嗓子喊道：“听竹小苑，林小虎！看小爷我怎么把你揍趴下！”
“噗嗤……”台下顿时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笑声。这哪是修仙者比武，分明是村口孩童约架。
裁判嘴角微抽：“比赛开始！”
话音刚落，孙涛低吼一声，身上肌肉贲起，皮肤隐隐泛起一层灰褐色，如同老树树皮，正是《铁杉劲》运到极致的表现。他踏步前冲，带起一阵恶风，右拳如同铁锤般，毫无花哨地直捣林小虎面门！这一拳势大力沉，显然是想速战速决，试试这位小师叔的深浅。
台下惊呼声起，一些女弟子甚至捂住了眼睛，生怕看到林小虎被一拳打飞的惨状。
然而，面对这迅猛的一拳，林小虎却没有像众人预想的那样惊慌失措或硬接。他脑子里瞬间闪过特训时被藤蔓抽打的画面，身体几乎是本能地向左侧猛地一偏！
呼！
孙涛的拳头擦着他的耳畔打过，拳风刮得他脸颊生疼。
“咦？”孙涛一愣，没想到对方竟然躲开了？他招式用老，中门大开。
就是现在！
林小虎眼中狠色一闪，他才不管什么招式，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将早已暗中运转、覆盖了薄薄一层硬化灵气的右拳，用尽全力，朝着孙涛毫无防备的肋部狠狠掏了过去！
“嘭！”
一声沉闷如击败革的响声传来。
孙涛只觉得肋部一阵剧痛，仿佛被一根铁棍狠狠戳中，那层“铁杉”防御竟然没能完全抵消这股力量，他闷哼一声，脚下踉跄，向后退了两步，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台下瞬间寂静！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擂台上那个保持着出拳姿势、喘着粗气的黑瘦小子。
他……他居然打中了？而且还把修炼《铁杉劲》的孙涛打退了？
“哗——！”
下一刻，巨大的哗然声爆发开来！
“看……看到了吗？林小师叔他……”
“他躲开了！还反击了！”
“那一拳……好像有点东西啊！”
“孙涛的《铁杉劲》竟然没完全防住？”
孙涛又惊又怒，肋部的疼痛让他怒火中烧。他大吼一声，不再留手，双拳挥舞，如同狂风暴雨般向林小虎攻去，拳风呼啸，势要将这个让他丢脸的小子彻底击溃。
林小虎立刻陷入了被动。他的身法远远不如孙涛灵活，反应也慢上半拍，大部分攻击都无法完全躲开。
“嘭！嘭！嘭！”
孙涛的拳头如同雨点般落在林小虎的手臂、肩膀、后背。每一拳都势大力沉，发出沉闷的响声。
林小虎咬紧牙关，将“硬石头功”催发到极致，灰铁色的光泽在身体各处不断闪现、格挡。他被打得连连后退，脚步踉跄，仿佛狂风巨浪中的一叶小舟，随时可能倾覆。剧烈的震荡和疼痛不断传来，让他气血翻腾。
但他愣是凭借着那股惊人的韧性和皮糙肉厚的防御，硬生生扛住了这一轮猛攻！虽然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样子狼狈不堪，但他始终没有倒下，那双乌溜溜的眼睛里，反而燃烧着更加旺盛的斗志！
“这家伙……是属乌龟的吗？这么抗揍？”台下有人咋舌。
“这防御力……有点变态啊！他真的只是炼气二层？”
“你们发现没，他格挡的位置都很准，好像能预判孙涛的攻击！”
孙涛越打越心惊，他的灵力消耗巨大，拳头都隐隐作痛，对方却像个打不死的蟑螂，每次看似摇摇欲坠，却总能险之又险地稳住。
就在孙涛一口气将尽，攻势出现一丝微不可查凝滞的瞬间，一直被动挨打的林小虎眼中精光一闪！
他不再格挡孙涛挥向他面门的一拳，而是猛地低头，用硬化后的额头硬生生撞向对方的拳头！
“咚！”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林小虎被砸得眼冒金星，额头瞬间红肿起来。
但与此同时，他蓄势已久的右拳，如同毒蛇出洞，再次抓住孙涛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的破绽，精准地、狠狠地再次轰击在孙涛之前受伤的同一处肋部！
“咔嚓！”
这一次，伴随着一声清晰的、令人心悸的骨裂声！
“啊——！”孙涛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剧痛瞬间席卷全身，整个人如同虾米般蜷缩起来，再也无法维持《铁杉劲》，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脸色惨白，冷汗直流。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擂台上那个额头红肿、嘴角带血、气喘如牛，却依旧顽强站立着的黑瘦身影。
他……他竟然赢了？！
以这种近乎野蛮、两败俱伤的方式，硬生生耗垮了、并且打伤了以防御和力量见长的孙涛？！
裁判迅速上前检查孙涛的伤势，确认肋骨骨裂，已无再战之力。他复杂地看了林小虎一眼，深吸一口气，高声宣布：
“庚字擂台，第一场，胜者，林小虎！”
短暂的寂静后，震天的喧哗声几乎要掀翻擂台！
“赢了！真的赢了！”
“我的天！他是怎么做到的？”
“太狠了！对自己狠，对对手更狠！”
“这林小师叔……是个狼人啊！（比狠人还多一点）”
林小虎听着台下的惊呼和议论，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又揉了揉剧痛的额头，虽然浑身无处不疼，但一股前所未有的畅快和得意涌上心头。他冲着台下那些曾经嘲笑过他的人，咧开嘴，露出带着血丝的小虎牙，露出了一个堪称“狰狞”的笑容。
他转向裁判，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执事，赢了……有奖励拿了吗？”
裁判：“……小师叔，需等全部比赛结束后，按名次统一发放。”
“哦。”林小虎有些失望，但胜利的喜悦很快冲淡了这点失望。他挺直了虽然疼痛但依旧硬邦邦的腰板，在一众复杂难言的目光注视下，一瘸一拐地，却昂首挺胸地走下了擂台。
他的首秀，以一种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方式，宣告了“恶霸”林小虎，正式登上了玄天门的竞技舞台！
而另一边，壬字擂台上，林小鱼凭借精妙的藤蔓缠绕和清风咒，已轻松地制服了对手，正关切地望向哥哥这边。看到哥哥虽然狼狈却获胜，她轻轻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清风真人在角落中，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赤子道心，悍勇坚韧……这块顽石，倒真是摔打出来了点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