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肆意美滋滋地抿着果汁，远远观察着角落里那对“临时组合”。
看了一会儿，她忍不住扶额。
王茜倒是落落大方，谈笑风生，看得出教养极好，也努力在引导话题。
可宁顾言这边……简直是块榆木疙瘩！
人家问三句，他能憋出一句“嗯”，“对”，“我也觉得”。
脸倒是越来越红，手脚都不知该往哪放，聊的内容更是浮于表面，半点深入交流都没有。
“朽木不可雕也……”宁肆意小声嘟囔，有点泄气。
看来光靠外挂强行推到一起，没有化学反应也是白搭。
她摇摇头，暂时把红娘事业放到一边，专注于面前精致的点心。
刚拿起一块小蛋糕，一位穿着得体制服的服务生走到她身边，手里托着一件质地柔软的羊绒披肩。
“宁小姐，”服务生微微躬身，声音礼貌，“南先生吩咐，请您披上这个，他说您穿得有些少，怕您着凉。”
宁肆意愣了一下，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剪裁合体的裙装。
确实，为了显得正式些，裙子是无袖的，料子也轻薄。
会场暖气开得很足，她并不觉得冷，但……他注意到了？
她心里微微一暖，接过披肩，“谢谢。”
宁肆意目光下意识地扫视会场，想寻找那个人的身影，但并未看到。
披上他送来的披肩，好像连带着心情都更安稳了些。
她重新将注意力转回宁顾言那边，打算看看有没有什么转机。
然后人就不见了。
咦？人呢？
刚才还站在角落那么大的两个人，此刻居然都不见了。
宁肆意疑惑地站起身，四下张望，休闲交流区里已经没有了那抹浅蓝色和那身别扭西装的身影。
她拉住路过的一位服务生询问：“不好意思，请问刚才站在那边角落，穿浅蓝色礼服的小姐，和一位穿深色西装的先生，你看到他们去哪儿了吗？”
服务生想了想，指了个方向：“好像看到那位小姐和先生一起往后面通往小花园的侧门去了。”
后花园？宁肆意更纳闷了。
里面聊不开，跑去外面吹冷风？
她裹紧身上的披肩，也朝着侧门方向走去。
推开厚重的玻璃门，一股凉风吹的宁肆意直哆嗦，跟室内的暖意简直天差地别。
宁肆意放轻脚步，没走多远，就在一丛茂密的冬青旁看到了那两个身影。
她裹紧披肩，放轻脚步靠近那丛冬青。
借着廊下昏暗的灯光和稀疏的植物遮掩，她勉强能看清那边的情形。
这一看，她脚步顿住了，眼睛微微睁大。
只见王茜背对着她的方向，似乎离宁顾言极近，一只手甚至还攥着宁顾言那不太合身的西装前襟，微微仰着头，身体前倾。
那姿势，怎么看都像是……要把自己送上去？
宁肆意心里“咯噔”一下，随即又涌起一股“难道进展这么快？木头开窍了？”的惊奇。
她屏住呼吸，等着看下一幕。
然而，预料中的画面并没有发生。
就在王茜的脸几乎要凑上去的瞬间，宁顾言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向后一仰，同时抬手，有些慌乱但力道不小地推开了王茜攥着他衣襟的手。
自己也往后踉跄退了一大步。
因为角度的关系，宁肆意看不清宁顾言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用力摇头的动作。
嘴唇快速地开合，似乎在急切地说着什么。
距离远，风声也干扰，她一个字都听不清。
王茜被他推开，似乎愣了一下，站在原地没动。
宁顾言又急促地说了几句，然后像是再也待不下去，转身几乎是逃跑般地快步离开了小花园，身影很快消失在通往室内的侧门方向。
留下王茜一个人站在梧桐树下，灯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沉默地站了几秒，抬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表情在阴影里看不真切。
宁肆意彻底懵了。
这演的哪一出？刚才不还聊得好好的？
怎么突然就……霸王硬上弓未遂，然后被吓跑了？
她看着王茜也整理了一下衣裙，步伐依旧从容地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开。
等花园里重新恢复安静，宁肆意才从藏身的地方走出来，满脑子问号地回到了温暖的室内。
她在会场里找了一圈，最后在一个最偏僻，几乎被巨大盆栽完全挡住的角落沙发里，找到了蜷缩着的宁顾言。
他把自己缩成一团，西装外套皱巴巴的，头发也乱了，脸上还残留着未褪的红晕和羞愤。
宁肆意在他旁边坐下，用手肘碰了碰他：“喂，怎么回事？我……我刚才好像看到……”
宁顾言猛地抬起头，脸更红了。
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后怕，声音因为激动有点抖：“姐！你看到什么了？是不是看到那个女的了？！她，她……我的天！”
他像是找到了宣泄口，压低声音，语速飞快，带着浓浓的委屈和不可思议：
“刚才在里面聊得好好的，她突然说里面太闷，想去外面透透气，让我陪她去，我以为她真有事，就跟着去了！结果到了没人的地方，她，她突然就靠过来，抓着我衣服，说什么……说什么‘大家都是成年人，我的意思你明白’，还，还说……”
他像是难以启齿，脸涨得通红，半天才憋出来：
“……说想跟我试试，问我今晚有没有空，去她酒店房间！还，还说不会亏待我，会给我报酬！”
他说到“报酬”两个字，声音都变调了，像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宁肆意听得目瞪口呆：“……啊？？”
“你说！现在这些有钱人家的小姐，都这么……这么……”
宁顾言“这么”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词，最后自暴自弃地总结，“……这么豪放的吗？！我连她全名叫什么都还没记清楚！”
他抱着脑袋，一副世界观受到冲击的样子：“我只是个写小说的！我只想好好体验生活积累素材，没想体验这个啊！太可怕了！”
宁肆意看着他这副惨样，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同情他，还是该……有点想笑。
她本来以为会是青涩美好的开端，结果直接跳到了成年人直白的邀约？
这剧情走向也太野了！
她努力绷住表情，拍了拍宁顾言的肩膀，干巴巴地安慰：
“呃……这个……可能是误会？或者……王小姐她……比较……呃，国际化？”
她自己都觉得这理由扯淡。
“误会什么误会！”
宁顾言悲愤道，“她话说得可清楚了！我耳朵没聋！算了算了，这地方我待不下去了，大姐，我们回去吧？以后这种场合，打死我我也不来了！”
看来，第一次红娘行动，不仅没促成良缘，还给自家作者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了。
宁肆意有点头疼地揉了揉额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