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的。”
他的声音低沉而笃定，“我一定会找到办法。古籍里记载的那些秘术，现代医学做不到的事，我都会去试。宁肆意，你听着……”
他捧起她的脸，望进她眼底：“我绝不会让你消失。”
宁肆意看着他眼中近乎偏执的光芒，心脏细细密密地疼。
她轻轻笑了笑，把脸埋进他胸膛，掩饰住眼底的黯然。
“好。”她轻声应着，声音闷在他衣料里。
可她心里再清楚不过。没有用的。
那个将她束缚在这个世界的“规则”，远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残酷。
它不是疾病，不是诅咒，而是一种近乎法则的存在。
就像水往低处流，太阳东升西落，她的消失是既定的事实，无法更改。
她记得系统冰冷的声音曾说过：【规则不可逆，倒计时不可停。】
这个认知像最冷的冰，早已浸透她的骨髓。
可她不能告诉他。
她不能打碎他眼中那点支撑着他希望的光。
于是她只是紧紧地回抱住他，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一个苦涩而温柔的笑。
就让他继续寻找吧。
至少在他寻找的路上，他眼中还有光。
而她会陪着他，直到最后一点星光熄灭。
…
餐桌上。
南京九不停地给宁肆意夹菜，她碗里的饭菜已经堆得像座小山。
“多吃点。”
他又夹了一块她平时爱吃的糖醋排骨放进她碗里，声音低沉，“你最近……又瘦了。”
宁肆意看着面前这座“小山”，实在是无能为力，有些无奈地小声说：
“京九，我真的吃不下这么多……”
“再吃一点。”他的语气带着不容商量的意味，目光紧紧锁在她脸上。
“就当是为了我，多吃一点，好不好？”
他看着她勉强又吃了几口，几乎没怎么咀嚼就咽了下去，眉头越皱越紧。
南京九放下筷子，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斟酌措辞。
“意意，”他开口，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
“明天……我约了陈院长。他是国内最顶尖的专家，我们……去详细检查一次身体，好吗？”
宁肆意吃饭的动作猛地顿住。
她抬起头，清澈的眼眸里带着不解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抗拒：
“检查身体？为什么突然要去检查身体？我很好啊。”
南京九迎着她的目光。
语气尽量维持着平稳，像是在陈述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决定：
“为了你的健康。做个全面检查，让我安心一些。”
“为了健康？”宁肆意重复着这几个字，心里那股莫名的烦躁感在攀升。
她放下筷子，直视着他。
“南京九，你明明知道的！我的问题，根本就不是普通的身体原因！那些医生，那些仪器，能检查出什么？检查我为什么可能会‘消失’吗？”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
“意意……”南京九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恳求。
“就当是让我安心，好吗？只是最基础的全面检查，我们看看数据，一切都好，我就能放心啊。”
“我不去。”
宁肆意坚定地摇了摇头，语气带着执拗，“南京九，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不会消失的，你怎么就是不肯信我？”
“我不是不信你！”南京九立刻反驳，声音因急切而提高了一些。
他伸手想去握她的手，却被她躲开。
“我信你，意意，我怎么会不信你？但我需要一些……一些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来让我相信！检查报告，数据，我只是想确认你是健康的，想抓住任何一点可能……”
“可能什么？”宁肆意打断他，眼神里带着受伤和倔强。
“可能找到让我留下来的方法？南京九，你可以去找那些秘术，去试那些玄之又玄的方法，我都可以接受，因为那是在跟‘规则’对抗。但是去医院？这算什么？这只会让我觉得，你觉得我不正常，你觉得我是个需要被修复的……故障品。”
她的话像针一样扎在南京九心上。
他看着宁肆意微微发红的眼眶和紧抿的嘴唇。
意识到自己用错了方式，触碰到了她最敏感的那根神经。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放得极低，几乎是在哄劝：
“不是的，意意，你听我说。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只是……只是害怕。我怕我遗漏了任何一丝能留住你的可能，哪怕那个可能性在医学上看起来微乎其微。”
他看着她，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脆弱和恳求：
“就这一次，好吗？陪我一起去。我保证，只是最常规的检查。如果你不愿意，我们检查完立刻就走，绝不多做任何一项你不喜欢的项目。”
宁肆意看着他近乎卑微的眼神，心脏一阵抽痛：
“你口口声声说信我，可你的行动却在告诉我，你根本不相信我能好好的！你宁愿相信那些机器，也不愿意相信我的话吗？”
“我不是……”南京九被她的话刺得脸色发白，想解释却词穷。
他的恐惧是真的，她的感受也是真的，这似乎成了死结。
他颓然靠向椅背，揉了揉眉心：“好……不去，我们不去了。”
沉默了片刻，再次开口时，声音已经恢复了惯有的沉稳。
只是更深处的疲惫挥之不去：“你不喜欢的事，我不会强求。”
宁肆意低低地“嗯”了一声，心里却更不是滋味了。
这顿晚餐在一种异样的安静中结束。
饭后，宁肆意推开椅子站起身：“我吃饱了，先去洗澡了。”
她刚转身要走，手腕却被一股温和而坚定的力道握住。
南京九不知何时也站了起来，就站在她身后。
距离很近，他身上清冽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
“一起洗。”他低声说，语气平静。
宁肆意脚步一顿，有些错愕地回头看他：“……为什么？”
南京九没有立刻回答。
他只是垂眸看着她，深邃的眼眸像不见底的寒潭，里面翻涌着太多她无法完全读懂的情绪。
目光像是要将她的轮廓一寸寸刻进心里。
宁肆意在他的注视下，很快就明白了。
他不是在寻求情欲，他是在用一种最直接，最笨拙的方式，确认她的“存在”。
她心里一软，那些微小的抗拒瞬间消散了。
她抬起另一只手，轻轻覆在他握住自己手腕的大手上，放柔了声音：
“真的没事，我就在这里，不会……”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