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六个字,像六根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玄天圣者的神魂之上。
他,僵在原地,如同风化的石像。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已经,走到了观星台边缘的背影。
他想开口。
想质问。
想咆哮。
想问他,你凭什么!你怎敢!
但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喉咙里,像是被灌满了,滚烫的铁水。
神魂中,那个刚刚才,被强行,塞进去的“囚”字,正在,疯狂地,灼烧着他,近千年来,建立起来的,所有认知,所有骄傲,所有,身为天剑宗宗主的,使命感。
守门人?
不。
是狱卒。
镇压不祥?
不。
是看管囚徒。
数十万年的荣耀传承,在这一刻,变成了一个,冰冷而,荒谬的,笑话。
沈亦,没有回头。
他,甚至,没有,再多看,这位,已经,精神崩溃的圣境强者一眼。
他,只是,一步,踏出了观星台。
身影,瞬间,消失在,翻涌的云海与,凛冽的罡风之中。
仿佛,他,刚刚,只是,上山来,看了一场,与他无关的,风景。
而那句,足以,颠覆整个宗门的话,不过是,随口一句,无聊的,点评。
直到,沈亦的气息,彻底,消失在天剑峰之巅。
那股,禁锢着,玄天圣者神魂的,无形枷锁,才,骤然,崩断。
“噗——”
玄天圣者,猛地,喷出了一口,鲜血。
那血,不是红色。
而是,带着一丝,黯淡的,金芒。
那是,圣境强者的,本源精血!
道心,已然,有了,崩裂的,迹象!
他,再也,支撑不住,那挺拔了千年的,身躯。
双膝一软。
“咚”的一声,重重地,跪在了,那冰冷的,黑石平台之上。
双手,撑着地。
整个人,剧烈地,颤抖着。
他,缓缓,抬起头,那张,冰封万古的脸庞上,此刻,只剩下,茫然,与,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看向,手中的,虚空。
那里,曾经,放着,一块,他,珍视了,数百年的,祖师信物。
他,一直以为,那代表着,荣耀,与,责任。
现在,他才明白。
那,只是一把,他,根本,无权,也,无力,去触碰的,牢房钥匙。
“囚徒……”
“狱卒……”
“哈哈……哈哈哈哈……”
这位,执掌东域至高宗门,生杀大权的,玄天圣者。
在,这空无一人的,山巅之上。
像一个疯子般,低声,笑了起来。
那笑声,凄厉,而,苍凉。
充满了,自我嘲讽,与,无尽的,绝望。
……
天剑峰,半山腰。
一棵,虬结的古松下。
鸾羽圣者,正,百无聊赖地,靠着树干,指尖,绕着一缕,青丝。
当,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从山道上,懒洋洋地,晃下来时,她,才,终于,直起了,那曼妙的娇躯。
一双,勾魂夺魄的凤眸,瞬间,亮了起来。
“回来啦,我的,小英雄?”
她,迎了上去,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调侃。
“跟老冰块,聊得怎么样?他,没被你,吓得,道心崩溃吧?”
沈亦,打了个哈欠,一脸的,生无可恋。
“差不多了。”
他,摆了摆手。
“别提了,浪费时间。我感觉,我烤肉的黄金时间,都快要,错过了。”
“我的,双份报酬呢?”
鸾羽圣者,被他这副,财迷的样子,给逗笑了。
“噗嗤。”
她,素手一翻,一枚,闪烁着,流光的储物戒指,便,出现在了掌心,直接,抛给了沈亦。
“喏,早就给你,备好了。”
“里面的东西,别说烤龙了,就算你,想把,西天神殿那头,黄金狮子,给炖了,都,绰绰有余。”
沈亦,神识,扫过戒指。
那张,一直,紧绷着的,不耐烦的脸,才,终于,舒展开来,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色。
“这还差不多。”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算你,有良心。”
鸾羽圣者,美眸,流转,好奇地,凑了过来。
那身上,独特的,兰花体香,沁人心脾。
“所以,你们,到底,做了什么,交易?”
她,实在是,太好奇了。
能让,玄天那个老古板,不惜,血本的东西,绝对,非同小可。
“哦,没什么。”
沈亦,一边,把玩着戒指,一边,随口说道。
“我,给他,提供了一项,增值服务。”
“然后,他,欠了我,一个人情。”
鸾羽圣者,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增……增值服务?”
“人情?”
她,感觉,自己,有点,跟不上,自己这个徒弟的,脑回路。
“什么人情,比,太上守护的位子,还重要?”
那可是,与宗主平起平坐,执掌宗门,亿万资源的,至高权柄啊!
就,换了一个,虚无缥缥的,人情?
“一个,可以,用来,开门的人情。”
沈亦,淡淡地说道。
开门?
鸾羽圣者的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
那副,一直,挂在脸上的,妩媚与,玩味的笑容,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的声音,第一次,变得,有些,干涩。
“哪……扇……门?”
虽然,她,已经,猜到了答案。
但,她,还是,不敢相信。
沈亦,瞥了她一眼。
“还能是哪扇?”
“就是,你们天剑宗,当了几十万年,保安的那扇。”
“哦,不对,说错了。”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纠正道。
“不是保安,是狱卒。”
“你们,在看管一个,倒霉的,囚徒。”
轰!
鸾羽圣者,如遭雷击!
她的娇躯,不受控制地,猛地,一颤!
虽然,她,不像玄天圣者那样,将,宗门祖训,当成,毕生的,信仰。
但,“镇守禁忌之门”,依然是,她,身为天剑宗太上长老,不可动摇的,核心职责!
现在,这个职责,被,沈亦,用“狱卒”两个字,给,彻底,颠覆了!
她,死死地,盯着沈亦,那双,漆黑的,眸子。
红唇,微张,声音里,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音。
“你……你,解开了,祖师信物?”
“谈不上解开。”
沈亦,撇了撇嘴。
“那玩意,本来,就没上锁。”
“只是,你们,没有钥匙而已。”
他的话,轻描淡写。
却,让鸾羽圣者,感觉,自己的心,沉入了,无底的,深渊。
她,沉默了。
良久。
久到,连,林间的风,都,仿佛,静止了。
那张,绝美的脸庞上,震撼,与,骇然,缓缓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神色。
有恐惧。
有茫然。
甚至,还有一丝,隐藏在,最深处的……兴奋?
她,忽然,上前一步。
伸出,纤纤玉手,在周围,布下了一道,隔绝一切探查的,圣境结界。
然后,她,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那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
“沈亦……”
“关于,创派祖师,有一个,禁忌的,传说。”
“这个传说,只有,历代的宗主,与我这一脉的,太上长老,才有资格,知道。”
沈亦,终于,挑了挑眉。
那双,有些惺忪的眸子里,第一次,露出了,几分,真正,感兴趣的神色。
“哦?”
鸾羽圣者,深吸了一口气。
仿佛,接下来说出的话,会,耗尽她,所有的,力气。
她的目光,穿过,层层云雾,望向了,天剑宗,那片,最古老的,禁地方向。
声音,轻得,如同,梦呓。
“传说中……”
“我们的创派祖师……”
“他,不是,建造了,那座,囚禁‘门’的,监狱。”
她,转过头,死死地,看着沈亦,那双,平静的,黑色眸子,一字一句地,吐出了,那个,足以,让诸天神魔,都为之,战栗的,终极秘闻。
“他,是,用他自己,化作了……”
“那扇门上,最后的,一把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