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弱。
极致的虚弱,仿佛连灵魂都被抽干了。
但沈亦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却无声地笑了,胸膛微微起伏。
那双失焦的眼瞳深处,一簇名为“疯狂”的火苗,正熊熊燃烧。
作死?
不。
这他妈,是发家致富的康庄大道啊!
《三千红尘图》里的道灵,哪里是什么杀器,分明是一位慷慨到了极点的富婆前辈!
每一次“死亡”,都是一次馈赠。
一次,亲身感悟至高大道本源的机会!
之前,他只是被动地挨打,用那股杀意来锤炼神魂的韧性,那简直是捧着金饭碗在要饭!
而现在,他找到了正确的“乞讨”……不,是“学习”方式!
截留道韵!
哪怕只有一丝,那也是圣境之上的无上感悟!这比自己苦修一百年,一千年,都要来得有用!
“这地狱风景……甜,太甜了……”
沈亦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盘膝坐下,没有丝毫犹豫,将鸾羽圣者留给他的,那些堆积如山的,用于恢复神魂的天材地宝,像不要钱一样,大把大把地往嘴里塞。
磅礴的药力,化作温暖的溪流,滋润着他那几近干涸的神魂之海。
只是短短一个时辰。
沈亦那萎靡的气息,便重新变得饱满、充盈,甚至,比之前,更加凝练了一分!
那丝被截留下的,灰色的莲花道韵,已经被他初步炼化,融入了神魂本源之中。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神魂,发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本质上的蜕变。
如果说之前是坚韧的水银,那么现在,这水银之中,便融入了一丝,属于“金刚石”的,不朽特性!
“不够……”
“还远远不够!”
沈亦睁开双眼,目光灼灼地,再次看向了那副,悬浮在半空中的《三千红尘图》。
他的眼神,不再是忌惮与决然。
而是,一种,猎人看到绝世宝藏的,贪婪与渴望!
“再来!”
心神,再一次,投入画卷!
……
于是。
幻心峰的少主殿内,开始上演一幕,堪称惊悚的,轮回剧目。
第一天。
“美女,我又来了!这次换个姿势?”
轰!
一朵灰色莲花绽放,沈亦的神魂,被瞬间碾碎。
他被弹了出来,浑身抽搐,面无人色地躺在地上,足足半个时辰,才缓过气来。
但他笑了。
因为这一次,他截留下的那丝道韵,比上次,粗了一倍!
他立刻吞下丹药,恢复神魂,然后,毫不犹豫地,冲进了幻心秘境!
他没有选择十倍流速。
而是,直接,踏入了那条,由赤金色雷霆组成的,百倍“禁忌之流”!
“警告!神魂强度不足!强行进入,九死一生!”
冰冷的声音,在脑海中炸响。
沈亦却置若罔闻。
轰隆隆!
足以撕裂圣境之下一切神魂的时间雷霆,疯狂地,冲刷着他的意识。
但这一次,那股撕心裂肺的剧痛中,却多了一丝,别样的感受。
那缕,刚刚融入神魂的,不朽道韵,在时间雷霆的冲刷下,非但没有被磨灭,反而,散发出微弱的灰色光芒,如同中流砥柱,死死地,护住了他的一线生机!
剧痛,依旧。
但,不再是纯粹的毁灭。
而是一种,破而后立的,极致淬炼!
在百倍的时间流速下,沈亦疯狂地,消化着那丝道韵。
外界,仅仅过去了两个时辰。
秘境中,八天已过!
当沈亦从秘境中出来时,他的神魂强度,赫然,又暴涨了一截!
第二天。
“富婆,我悟了!再给我一次机会!”
轰!
这一次,道灵似乎连莲花都懒得用了,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一眼。
沈亦的神魂,便看到了,星辰的诞生与毁灭,宇宙的轮回与寂灭。
他的意识,在无穷的幻象中,直接,崩解了。
这一次,他躺在地上,足足一个时辰。
醒来后,他眼中的狂热,更盛!
吞药,恢复,冲进幻心秘境,踏入百倍流速!
……
第十天。
“前辈!别动手!咱们聊聊人生,谈谈理想?”
轰!
一道无形的音波扫过,沈亦的神魂,化作了最精纯的粒子。
……
第三十天。
沈亦鼻青脸肿地出现。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就不该来……唉?你怎么动手了?”
轰!
……
第五十天。
沈亦的意识体,刚刚凝聚。
对面的道灵,万年不变的冰冷眼眸中,似乎,闪过了一丝,难以形容的……烦躁?
她甚至,连看都没看沈亦。
只是,玉手,轻轻一挥。
沈亦,卒。
……
两个月的时间,悄然而过。
对于外界的弟子而言,不过是一次稍长些的闭关。
但对于沈亦来说,他却经历了一场,长达数十年的,疯狂修行!
六十天。
他进入《三千红尘图》,“死”了,足足,上万次!
从一开始的,一天只能死一次,到后来,一天能死上百次!
他的神魂,在一次次的破碎与重组中,在海量天材地宝的堆砌下,在百倍时间流速的疯狂消化中,已经,强大到了一个,连他自己都感到心惊的地步!
那片神魂之海,早已不再是液态。
而是,化作了一片,灰金色的,璀璨晶海!
每一粒“沙”,都是他神魂的结晶,坚不可摧,蕴含着,一丝,不朽的道韵!
他那灵皇境巅峰的修为,也在这场非人的修行中,被夯实到了,前无古人,后也可能无来者的,恐怖境地!
只差,临门一脚!
便可,一步登天,踏入伪圣!
这一日。
少主殿内。
沈亦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没有再进入画卷,也没有再踏入秘境。
他只是,静静地坐着。
他的身上,所有的气息,尽数收敛,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个,没有丝毫修为的凡人。
但他的那双眼睛,却亮得,如同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
他能感觉到,体内那股,积蓄到了极致,即将喷发的,恐怖力量。
也能感觉到,那层,隔绝了凡与圣的,坚固壁垒。
“还差……一个契机。”
沈亦低声自语。
他伸出手,面前的《三千红尘图》,缓缓飘来。
他最后一次,将心神,沉入其中。
这一次,他没有开口挑衅。
当他的意识体,在那个鸟语花香的世界,凝聚成形时。
他只是,对着那个,风华绝代的宫装女子,郑重地,深深一拜。
“多谢前辈,成全。”
溪边的道灵,缓缓抬起了头。
那双,见证了三千红尘,斩杀了三千强敌的眼眸,在看到沈亦的瞬间。
那片,万古不化的冰冷,竟,如同冰雪消融般,缓缓褪去了。
她看着沈亦,眼中,第一次,露出了一丝,真正的情绪。
那是一种,混合了,欣赏,好奇,与……解脱的,复杂眼神。
她,没有再出手。
只是,对着沈亦,轻轻地点了点头。
然后。
她的身影,连同这片青山绿水,鸟语花香的世界,开始,一点点地,变得虚幻,透明。
最后,化作了,漫天的,光点。
其中,最大,最亮的一颗,如同一颗流星,划破了虚空,径直,没入了沈亦的眉心。
轰——!!!
沈亦的整个神魂晶海,在这一刻,彻底,沸腾了!
那不是攻击。
而是,馈赠!
是那位前辈祖师,留在这画卷中,最本源的,一道,关于“幻梦”大道的,完整印记!
这,便是他的契机!
“多谢前辈!”
沈亦心神狂震,再次一拜!
他没有丝毫犹豫,意识瞬间回归本体,而后,心念一动,整个人,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秒。
他出现在了幻心秘境,那条,奔腾咆哮的,百倍流速禁忌之河中!
“破!!!”
沈亦心中,发出一声,源自灵魂的咆哮!
那道完整的“幻梦”大道印记,轰然炸开!
他体内,那积蓄到了极致的灵力,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的火山,疯狂爆发!
那层,坚不可摧的伪圣壁垒,在这股,由内而外的,恐怖冲击之下!
咔嚓!
一声,仿佛来自大道深处的脆响!
裂开了!
轰隆隆!!!
一股,远超灵皇境,带着一丝,世界规则之力的,全新力量,从他的体内,席卷而出!
他所在的这片禁忌之河,那狂暴的时间雷霆,在接触到这股力量的瞬间,竟,变得,温顺了下来!
以他为中心,一个,直径约有三丈的,绝对领域,悄然形成!
在这领域之内。
时间,空间,五行,一切的规则,都变得,模糊而扭曲。
他,就是这片领域,唯一的,神!
伪圣之境!
终成!
沈亦缓缓睁开双眼,感受着体内,那仿佛可以翻江倒海,摘星拿月的,全新力量。
他缓缓抬起手,握了握拳。
“这,就是……力量的感觉么?”
外界,晨曦初上。
宗门大比,开启之日。
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