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句问话,很轻。
却带着一种,连时空都能冻结的,极致的凝重。
鸾羽圣者那张颠倒众生的脸上,再也找不到一丝慵懒与玩味。
那双深邃如宇宙星海的凤眸,死死地锁定着沈亦。
仿佛要将他的灵魂,他的骨血,他的一切根源,都彻底看穿!
空气,是凝固的。
风,都停止了流动。
沈亦能感觉到,自己周围的每一寸空间,都充斥着一股,无法言喻的,至高伟力。
这股力量,没有敌意。
但,却带着一种,绝对掌控的,审视。
“你的血……”
鸾羽圣者看着他,再次开口,声音里那份沙哑,愈发明显。
“到底,是什么?”
沈亦沉默了。
他没有立刻回答。
不是不敢,也不是不知。
而是在飞速地思考。
他能感觉到,师尊的这句问话,与之前的一切,都截然不同。
这不是好奇。
而是,一种,触及到了某个,连她,都感到心惊的,禁忌领域后的,求证!
他抬起头,迎上了鸾羽圣者那审视的目光。
那张俊美得过分的脸上,没有惊慌,只有,一如既往的平静。
他,缓缓开口。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这片死寂的山门前。
“弟子,也不完全清楚。”
这句话,是实话。
他确实,不知道这金色血液的真正根源。
鸾羽圣者的眉头,几不可查地,微微一蹙。
这个答案,显然,不能让她满意。
然而,沈亦的下一句话,却让她那好看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
“但是,弟子猜测。”
“它,应该与我修炼的功法有关。”
沈亦的目光,坦然无比。
“那套功法,是弟子下山之前,一位教我本事的老头子,传给我的。”
“他曾说,此法,不属于这方天地。”
功法!
不属于这方天地!
这八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在鸾羽圣者的心海中,轰然炸响!
她那双绝美的凤眸,骤然收缩!
别人或许听不懂。
但,她,如何能不懂?!
到了她这个层次,早已触碰到了这方世界的,规则壁垒!
圣境之上,是什么?
是神?
还是,另一片,更广阔的,天地?
她穷尽数千年,都无法找到答案。
而现在。
她的弟子,这个,仅仅灵皇境的小家伙,他所修炼的功法,竟然,来自“天外”?!
难怪!
难怪他的血,能引动问心镜内,那股连她,都感到心悸的,恐怖力量!
难怪,区区一件传承圣器,会因为,承受不住他一滴精血中蕴含的“道”,而自行崩碎!
因为!
那根本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道”!
那是,更高层次的,法则烙印!
“呼……”
鸾羽圣者,竟是,轻轻地,吐出了一口,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浊气。
那是一种,解开了心中巨大疑惑后,又迎来了,更大震撼的,复杂情绪。
她看着沈亦,那复杂的眼神中,震撼,恍然,不敢置信,种种情绪,交织变幻。
最终,都化作了,一抹,极致的,炽热!
捡到宝了!
这一次,是真的,捡到,绝世神藏了!
她原本,只是觉得沈亦天资不错,心性更是妖孽,是个值得培养的,有趣弟子。
可现在,她才明白。
自己,何止是看走了眼!
这哪里是什么璞玉!
这分明是一颗,被尘埃掩盖了光芒的,太古神星!
他的未来,绝不仅仅是,这小小的天剑宗!
甚至,不是这片大陆!
他的舞台,是那,连自己,都只能仰望的,星辰大海!
“好……好……好!”
鸾羽圣者,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她那张冰山般的绝美脸庞上,竟,绽放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灿烂笑容!
那笑容,如万古冰川融化,似九天神葩初绽!
一瞬间,天地都为之失色!
沈亦看着自家师尊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心中也是微微一松。
他知道。
自己,赌对了。
将锅甩给那个,根本不存在的“神秘老头”,是最好的选择。
既能解释自己功法与血脉的异常,又不会暴露自己真正的底牌。
“师尊?”
沈亦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鸾羽圣者,这才,从那巨大的喜悦与震撼中,回过神来。
她伸出玉手,这一次,不是禁锢,而是,带着一丝怜爱,轻轻地,揉了揉沈亦的头发。
这个动作,亲昵而又自然。
“以后,不要再轻易动用你的精血。”
她的声音,恢复了一丝慵懒,但其中,却多了一份,不容置喙的,严肃。
“你这血,不是力量,而是‘禁忌’。”
“今天,你崩碎了问心镜,动静太大。”
“虽然,为师可以,帮你压下大部分的麻烦。”
她顿了顿,那双凤眸之中,闪过一抹,深邃的冷光。
“但是,宗门里,那几个,沉睡了数千年,还没死透的老东西,恐怕,已经被惊动了。”
“他们,或许看不出你血脉的根源。”
“但,他们,会盯上你。”
“在没有,绝对的自保之力前,你的血,就是,最致命的,催命符。”
沈亦闻言,心中一凛。
他明白,师尊不是在危言耸听。
一件传承圣器的崩碎,对于一个顶尖宗门而言,绝对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看来,自己,确实有些,玩脱了。
不过……
他抬起头,看着鸾羽圣者,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玩味笑意。
“那,弟子以后,要是再遇到今天这种事,该怎么办?”
“总不能,真让人,骑在头上拉屎吧?”
“那多丢师尊您的脸。”
鸾羽圣者,被他这番话,逗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她伸出玉指,没好气地,在他的额头上,轻轻一点。
“你这滑头!”
她嗔怪了一句,但眼中的宠溺,却更浓了。
“放心。”
她傲然地,抬起了雪白的下巴,那股,属于幻心峰之主的,霸道与睥睨,再次,流露而出。
“以后,谁敢惹你。”
“为师,帮你,打断他的腿!”
“圣境,也不例外!”
“至于那几个老东西……”
她冷笑一声,那笑声中,带着,无尽的,自信与张狂。
“他们,不敢。”
“只要为师,还在这天剑宗一天,他们,就不敢,动我鸾羽的弟子!”
“你,是我幻心峰,未来的主人。”
轰!
最后一句,平淡的话语。
却仿佛,一道,天宪诏令!
这,是,许诺!
更是,宣告!
宣告沈亦,在幻心峰,那至高无上的,地位!
沈亦的心头,也是,流过一丝暖流。
有这么一个,不讲道理,又护短到极致的师尊。
感觉,确实不错。
“多谢师尊。”
他,真心实意地,躬身一拜。
“好了。”
鸾羽圣者摆了摆手,目光,落在了那满地的青铜碎片上。
“问心镜已毁,玄清和张道陵,一个道心破碎,一个沦为废人,戒律堂,名存实亡。”
“天剑宗,要变天了。”
她的凤眸之中,闪烁着,智慧与谋算的光芒。
“这也是,你的机会。”
“从今天起,你,便是我幻心峰的少主!”
“这个身份,足够让那些老家伙,不敢对你,轻举妄动。”
“去吧,这场风暴,才刚刚开始。”
“而你,将是,这场风暴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