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学校里就传开了。
“听说了吗？莫老师昨晚在学校里见鬼了！”
“真的假的？这大白天的，哪来的鬼？”
“千真万确！我表姐在卫生院值夜班，说莫老师昨晚半夜跑去看病，膝盖手掌都摔破了，嘴里一直念叨着有鬼。”
办公室里，何晓凤小声问宋今安：“宋老师，你说这事是真的吗？”
宋今安推了推眼镜，笑容温和：“这世上哪有鬼，肯定是莫老师看错了。”
他看了眼窗外，苏沐禾正带着孩子们在操场上做最后的排练。
阳光洒在她身上，整个人都在发光。
宋今安眼底闪过一丝什么，很快又恢复平静。
许致远端着茶缸走过来：“宋老师，你说莫老师昨晚去音乐教室干什么？”
“谁知道呢。”宋今安语气随意，“可能是想看看演出服吧。”
“演出服？”许致远皱眉，“那不是苏老师准备的吗？莫老师看那个干什么？”
宋今安没接话，只是笑了笑，转身回到座位上。
有些话，点到即止就好。
上午十点，家长们陆陆续续来了。
操场上搭起了简易的舞台，红布横幅上写着“庆祝建国二十五周年文艺汇演”几个大字。
李校长站在台下，笑得合不拢嘴：“各位家长，今天是个好日子啊！”
家长们交头接耳，那个之前带头闹事的妇女站在最后面，冷着脸：“搞这些花里胡哨的，有啥用？”
话音刚落，一个穿军装的身材挺拔的男人走了过来。
顾行之。
他虽然腿上还有伤，但军装笔挺，气势凛然。
操场上瞬间安静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眼神里带着敬畏和好奇。
那妇女的声音也小了下去，缩到人群后面不敢再说话。
李校长赶紧迎上去：“顾同志，您来了！快请坐！”
顾行之点点头，在主席台上坐下。
他的目光扫过人群，最后落在苏沐禾身上。
苏沐禾正在给孩子们整理衣服，感受到视线，抬头看过来。
两人目光对上，顾行之微微颔首。
苏沐禾回以一笑，转身对孩子们说：“准备好了吗？”
大丫扯着嗓子喊：“准备好了！”
其他孩子也跟着喊，声音响彻整个操场。
锣鼓声响起。
演出，正式开始。
锣鼓声落,操场上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舞台中央——二十几个孩子穿着统一的白衬衫蓝裤子,胸前系着鲜艳的红领巾,站成整齐的队列。
周家那几个小萝卜头站在最前面,扯着嗓子喊:“《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预备——唱!”
清脆嘹亮的童声响起,在操场上空回荡。
“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继承革命先辈的光荣传统……”
台下的家长们面面相觑。
“这,这唱得也太齐了吧?”
“你看那几个娃娃,平时在家连话都说不利索,现在唱得跟啥似的。”
那个之前带头闹事的妇女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台上。她儿子狗蛋站在第二排,小脸涨得通红,跟着节拍一字一句地唱,声音洪亮得她都不敢认。
主席台上,李校长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频频点头。
顾行之坐得笔直,目光扫过台上的孩子们,眼底闪过一丝赞许。
一曲唱罢,掌声雷动。
苏沐禾站在台侧,对孩子们比了个手势。
大丫立马转身,带着几个孩子抬出一块大黑板,放在舞台中央。
“第二个节目,《桂林山水》!”
话音刚落,几个孩子开始齐声朗诵课文。
“桂林山水甲天下……”
与此同时,三个孩子拿起粉笔,在黑板上飞快地画起来。
寥寥几笔,山峰的轮廓就出来了。
再几笔,漓江的波纹跃然板上。
台下的家长们彻底坐不住了。
“我的天,这画的是啥?山水?”
“壮子啥时候会画画了?平时连个鸡蛋都画不圆!”
“这苏老师到底咋教的?一个礼拜就能把娃教成这样?”
朗诵声和粉笔在黑板上摩擦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等课文念完,黑板上已经是一幅完整的山水画。
虽然笔触稚嫩,但意境全出来了。
掌声更热烈了。
李校长激动得站起来,转头对顾行之说:“顾同志,您看看,这就是咱们学校的孩子!有苏老师在,这些娃娃以后肯定有出息!”
顾行之微微颔首,目光落在苏沐禾身上。
她正蹲在台侧,给几个要上台跳舞的孩子整理衣服,动作轻柔,眼神专注。
阳光洒在她身上,整个人都在发光。
他越来越觉得这个女人像极了年轻时候的母亲，难道真是母亲在外给自己生了个姐姐？
“最后一个节目,《社会主义好》!”
三虎的声音把顾行之拉回现实。
舞台上,孩子们排成两排,随着苏沐禾在台侧打的节拍,开始又唱又跳。
“社会主义好……”
动作整齐划一,歌声清脆响亮。
台下彻底炸了。
“我的妈呀,这是咱们村的娃?”
“建军你给我好好跳!别给你妈丢人!”
“苏老师简直是神仙下凡!一个礼拜就能把这些皮猴子教成这样!”
那个之前带头闹事的妇女眼眶都红了,使劲鼓掌,嘴里念叨着:“狗蛋这辈子算是有出息了……”
一曲终了,掌声经久不息。
顾行之站起身,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走上舞台。
操场瞬间安静下来。
他站在台中央,目光扫过台下的家长们,声音洪亮:“各位父老乡亲,相信大家都为今天的孩子们感到骄傲和自豪,我也是一样的。”
停顿了一下,他继续说:“苏老师这节目编排,都赶得上军里文工团的表演了。相信孩子们跟着苏老师好好学,以后凭借自己的才艺进文工团工作,那都不是梦。”
话音刚落,台下彻底炸了锅。
“文工团?那可是铁饭碗!”
“我儿子要是能进文工团,我做梦都能笑醒!”
“苏老师,您可一定要好好教我家娃啊!”
李校长笑得合不拢嘴,赶紧站起来:“各位家长放心,有苏老师在,咱们学校的孩子肯定个个都有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