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甘路青站在祭坛东侧,身边站着甘博、甘世,以及几位明显倒向她的长老。
灵幽宗少宗主坐在一旁特设的座位上,翘着二郎腿,目光在人群中扫视,最后落在主楼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淫邪的笑。
他在等他的“新娘”。
辰时三刻,主楼门开。
四名年轻女子抬着一张竹椅走出来,竹椅上坐着甘路黎。
她依旧盖着薄被,低着头,看起来虚弱不堪,仿佛一阵山风就能将她吹散。
甘南月跟在一旁,薄纱遮面,看不清具体表情。
但那紧紧攥起、指节都有些发白的拳头,却将她内心的愤怒、紧张与决绝暴露无遗。
‘看来,只能鱼死网破了!’
她的目光透过薄纱,冷冷扫过祭坛周围,尤其在掠过东侧那片区域时,寒意更盛。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许多族人的目光落在竹椅上那道孱弱的身影上,带着复杂难言的情绪。
有同情、有麻木、有幸灾乐祸,也有隐隐的担忧。
当经过东侧特设的观礼区域时,一道黏腻、贪婪、毫不掩饰占有欲的目光。
如同实质的脏手,肆无忌惮地落在甘南月身上。
墨轩斜倚在铺着兽皮的座椅上,苍白浮肿的脸上挤出一个令人作呕的笑容。
他眯着眼,目光从甘南月薄纱下隐约可见的姣好轮廓。
流连到她因紧握拳头而显得格外用力的洁白手腕,再到那不盈一握的腰肢…
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低声对身旁的护卫道。
“啧,这身段…蒙着脸都这般勾人。等过了今晚,本少主定要好好尝尝这藏青高原的‘月华仙子’,是个什么滋味儿…”
护卫低声附和着淫笑,声音虽轻,却逃不过武王中期修为甘南月的耳朵。
甘南月身体猛地一僵,薄纱下的俏脸瞬间转为铁青。
强烈的恶心与杀意如同毒蛇噬心,让她几乎控制不住要当场爆发!
但感受到竹椅上母亲传来的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平稳的安抚意念。
她硬生生将翻腾的气血压下,只是那紧握的拳头上,青筋更加凸显,指甲几乎要刺破掌心。
竹椅被抬到祭坛台阶之下,停住。
甘路青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因甘路黎刚才那平静一瞥而生出的些许不安。
脸上堆起虚伪的恭敬,上前几步,装模作样地躬身行礼。
“族长,吉时已到,请登坛主持一年一度的月祭,为我甘家祈福。”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竹椅之上。
甘路黎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
动作带着久病之人的滞涩,但当她的脸完全显露在晨光中时。
那双眼睛,不再是以往的浑浊黯淡,而是如同被山泉洗过的墨玉,深邃、平静,不起丝毫波澜。
她就用这样一双眼睛,静静地看向甘路青。
没有愤怒,没有指责,甚至没有半点情绪外泄。
但就是这种极致的平静,让甘路青心脏猛地一跳,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窜起,瞬间蔓延四肢百骸!
这眼神…不对劲!
完全不像一个病入膏肓、任人摆布之人该有的眼神!
难道…她在装?
还是…有别的依仗?
甘路青脑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后背惊出了一层冷汗。
但祭坛已启动,灵幽宗的人就在旁边看着,无数族人也在观望,她绝不能自乱阵脚!
“族长?”甘路青强作镇定,声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一丝,带着催促。
“月神在上,吉时不可误!”
甘路黎依旧用那种平静,令人心慌的眼神看了她两秒。
就在甘路青快要撑不住时,她才几不可察地轻轻点了一下头,幅度小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甘路青赶紧侧身让开,挥手对抬椅的四名女子喝道:“还愣着干什么?扶族长登坛!”
四名女子不敢怠慢,抬着竹椅,迈上了祭坛的第一级台阶。
台阶共九级,每上一级,祭坛周围的血色符文就亮一分。
当竹椅被抬到祭坛中央时,六根石柱上的符文已经全部亮起,散发出诡异的血色火光。
甘南月也被“请”上了祭坛,站在母亲身边。
她看着周围那些血色符文,看着祭坛地面上刻着的复杂图案,心脏狂跳。
“吉时已到…!”甘路青高声道,“请族长主持月祭,叩拜月神!”
按照流程,甘路黎此刻应该挣扎着从竹椅上站起来,向月神像行礼。
可她只是坐着,一动不动。
“族长?”甘路青皱眉。
甘路黎终于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
“甘路青,你口口声声说月祭是为了祈福。那我问你,这祭坛上的阵法,是祈福阵,还是…献祭阵?”
全场哗然。
甘路青脸色一变:“族长这是什么话?月祭乃先祖所立,自然是祈福……”
“祈福?”甘路黎笑了,笑声里满是嘲讽。
“祈福需要‘噬灵血符’?需要‘夺运阵眼’?需要以族长血脉为引,抽取全族气运?”
她每说一句,甘路青的脸色就白一分。
“你…你胡说八道!”
“我是不是胡说,让大家看看便知。”甘路黎说着,将甘南月轻轻推下祭台,而后突然抬手,一掌拍在祭坛地面上。
“轰!”
祭坛表面那层伪装用的石板寸寸碎裂,露出了底下真正的阵法纹路——
那是一个极其复杂阴邪的阵法,核心处赫然是一个血池图案,六根石柱的能量正源源不断汇入其中。
而血池的中心,连接的正是甘路黎所坐的位置!
“看到了吗?”
“这个阵法,需要族长坐在阵眼,以自身精血为引,激活阵法。
一旦阵法完全启动,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会被慢慢抽干血气。
而全族的气运和生命力,则会通过六根石柱汇入血池,最终…流向某个特定的地方。”
然后,她站了起来…薄被缓缓滑落。
没有依靠,没有搀扶,就那样凭借着自己的双腿。
稳稳地、笔直地站在了祭坛中央,站在了那邪阵的血池图案之上!
当薄被滑落于地时,露出了她那双…完好无损。
甚至因断肢重生膏和基因优化液的作用,更显比常人笔直修长、充满力量的双腿!
“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