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殇推开“前世”门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他发现自己站在一片尸山血海之中，黑色的天空下，无数神魔的尸体堆积成山，断裂的兵器插在地里，像一片钢铁森林。而他身上穿着的，是件陌生的金色战甲，手中握着一把巨大的战斧，斧刃上还在滴着黑色的血。
“战神！魔族又冲上来了！”一名浑身是伤的神族士兵冲过来，声音嘶哑，“我们快撑不住了！”
战神？
夜无殇愣住了。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那双手布满了老茧和伤疤，显然是常年握斧留下的痕迹，绝不是他自己的手。
“杀！”身体似乎有了自主意识，他举起战斧，朝着前方涌来的魔族冲去。
战斧挥舞间，金色的神力如同狂风般席卷战场，魔族士兵在他面前像割麦子一样倒下。可他的心里却没有丝毫快意，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
这场仗，已经打了三千年了。
他看着身边不断倒下的神族和魔族士兵，突然觉得荒谬——他们为什么而战？为了所谓的三界正统？还是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荣耀？
“停手！”夜无殇（或者说，占据这具身体的夜无殇意识）突然大吼一声，战斧插在地上，震得地面都在颤抖，“我们已经打了三千年！再打下去，只会让黑暗本源渔翁得利！”
黑暗本源？
这个名字像道闪电，劈开了他混乱的记忆。
他想起来了。
万年前，神魔两族本是同源，共同守护着三界的平衡。直到黑暗本源出现，它以负面情绪为食，不断挑唆神魔两族互相残杀，以便吸收足够的力量冲破封印。
这场大战，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局。
“你疯了？！”神族将领怒吼，“我们牺牲了这么多兄弟，你说停就停？”
“不停又能怎样？”夜无殇指着远处天空中那道越来越清晰的黑影，“你们没看到吗？黑暗本源快破封了！等它出来，别说三界，连我们的神魂都会被吞噬！”
魔族阵营中，一名身披黑色铠甲的女子突然开口，声音清冷：“他说得对。再打下去，我们都会死。”她扔掉手中的长矛，“我，魔族公主墨瑶，愿意以魔族的名义，与神族签订和平协议，共同封印黑暗本源。”
夜无殇看着她，突然觉得眼熟——墨瑶的眉眼，竟与苏清欢有几分相似。
“好！”他握紧战斧，“我，神族战神夜渊，以战神之名起誓，若魔族真心合作，神族愿共享封印之法，从此两族互不侵犯！”
接下来的画面，是神魔两族联手布置封印的场景。夜渊和墨瑶站在封印阵的中心，各自祭出本命神器，金色的神力与黑色的魔力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巨大的光盾，将黑暗本源死死锁在里面。
“记住，这封印需要神魔两族的力量共同维持。”夜渊对墨瑶说，“每隔千年，两族要各派使者交换信物，加固封印。”
墨瑶点头，将一枚黑色的玉佩递给她：“这是魔族的‘镇魔佩’，你拿着，若有一天封印松动，它会提醒你。”
夜渊将自己的战神斧碎片交给她：“这是神族的信物，你收好。”
可画面到这里突然变得扭曲，无数神族士兵冲了出来，对着毫无防备的魔族举起了屠刀。
“为什么？！”墨瑶难以置信地看着夜渊，胸口插着一支金色的箭。
夜渊也愣住了，他看向身后的神族天帝，对方的脸上带着冰冷的笑容：“战神，你太天真了。魔族怎么可能真心合作？不如趁此机会，彻底灭了他们，永绝后患。”
“你无耻！”夜渊怒吼着想去救墨瑶，却被自己人死死按住。
他眼睁睁看着墨瑶和魔族士兵被屠杀，看着天帝篡改了史书，将万年前的和平协议说成是神族的胜利，看着自己被冠上“灭魔英雄”的称号，却从此被剥夺了战神的实权，困在天界的牢笼里。
无尽的悔恨和愤怒像火山一样爆发，夜无殇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夜渊的记忆吞噬。
“不……我不是夜渊……”他抱着头，痛苦地嘶吼，“我是夜无殇！我要救清欢！要守住现在的和平！”
战斧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将周围的幻境劈得粉碎。
夜无殇踉跄着走出“前世”门，发现自己站在白色的沙滩上，凌玄和幽冥王正担忧地看着他。他的额头上，多了一道金色的印记，那是夜渊的战神印记。
“你……”凌玄刚想开口，就被夜无殇打断。
“万年前的神魔大战是个骗局。”夜无殇的声音嘶哑，眼神却异常明亮，“神族和魔族本来联手封印了黑暗本源，是神族天帝背信弃义，屠杀了魔族，还篡改了史书！”
凌玄和幽冥王同时愣住了。
幽冥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你都记起来了？”
“记起来了。”夜无殇握紧拳头，“夜渊是我的前世，墨瑶……是清欢的前世，对不对？所以清欢才会有混沌血脉，那是神魔两族的力量融合而成的！”
幽冥王沉默片刻，点了点头：“不错。苏清欢是墨瑶的转世，她的混沌血脉，正是解开万年前恩怨的关键。”
就在这时，“来世”门也打开了，林墨脸色苍白地走出来，眼神迷茫：“我在里面看到……清欢殿下复活了，可她好像不认识我们了，还说……要为魔族报仇……”
凌玄的心猛地一沉。
幽冥王叹了口气：“三生试炼，不仅是考验真心，也是揭示真相。前世的恩怨，今生的执念，来世的因果，都与你们息息相关。”他站起身，黑色的龙袍在风中猎猎作响，“轮回镜可以给你们，但你们要记住，解开过去的封印，可能会引发更大的风暴。”
凌玄看向夜无殇和林墨，三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坚定。
无论未来有多少风暴，他们都必须走下去。
为了苏清欢，为了万年前的真相，也为了三界真正的和平。
幽冥王看着他们，缓缓抬手，河中央突然升起一座巨大的银色镜子，镜子里映出无数模糊的人影，正是散落在三界的灵魂碎片——那就是轮回镜。
“拿去吧。”幽冥王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希望你们能做到我们这代人没做到的事。”
凌玄走上前，将手按在轮回镜上，金色的神力涌入，镜子里的人影开始变得清晰，其中一道最亮的光点，正是苏清欢的灵魂碎片。
他的眼眶瞬间红了。
清欢，再等等。
很快，我们就能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