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水下密语,铜锁解密
陈默把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屏幕还亮着一张铜锁的3d扫描图。他刚走出值班室,夜风从走廊尽头吹进来,带着铁架和灰尘的气息。老吴坐在监控台后,手里捏着半截烟,没点,只是来回搓着。
“他们送来的。”陈默低声说,“考古队。”
老吴抬眼,“那玩意儿不是封存了吗?”
“临时调出来给我看十分钟。”陈默盯着手机上的模型,锁身布满细密纹路,没有钥匙孔,结构复杂得像一段缠绕的古文。“说是去年湖底清淤时捞上来的,锁着个铁盒,里面什么都没找到。”
老吴哼了一声,“这种东西,沾手就麻烦。”
陈默没接话。他靠在墙边,手指在屏幕上缓慢转动模型。就在昨天夜里,他还在档案室翻出那份《龙渊武行合作协议》,赵振山三个字印在纸上,像一块沉进水底的石头。现在这把锁又来了,来得突兀,却像是顺着那条线浮上来的残片。
他闭上眼,呼吸放慢。
【检测到职业:密码学家,是否开始扮演?】
声音在他脑子里响起,平静无波。他没犹豫,心里轻轻应了一声“是”。
时间开始走。
他的意识沉下去,不再是看图,而是进入结构本身。齿轮、弹子、转轴,每一个部件的位置都清晰浮现,仿佛他曾亲手拆解过上百种古锁。他知道哪些纹路是装饰,哪些是隐藏的刻度;知道锁芯内部有三层旋转环,必须按特定顺序错位才能释放卡扣。
十分钟过去。
他睁开眼,指尖不自觉地在掌心画了个圈,像是在模拟某种旋转节奏。
“你去哪?”老吴看他转身要走。
“借个实物。”陈默说。
警员在东区岗亭值勤,见到陈默出示的临时许可,迟疑了一下,还是从证物箱里取出那个铜锁。它比想象中重,表面氧化发黑,握在手里冰凉而沉实。纹路摸上去有细微起伏,像是某种文字或符号,但看不出规律。
陈默站在路灯下,双手捧着锁,指腹贴紧表面。他想起老吴教过的替身走位法——那种对力道和空间的敏感。八极拳讲听劲,靠皮肤感知对手发力方向。现在,他要把这种感觉用在一把锁上。
他慢慢转动锁身。
一圈,停。
再一圈,微顿。
第三圈时,右手中指忽然察觉一丝异样——某个纹路节点在受力时轻微震动,几乎难以察觉。
他立刻反向回旋七度,然后向上提拉。
没反应。
他又试了一次,这次左手拇指压住底部凹槽,右手继续微调角度。三分钟后,他在一个极其狭窄的角度感受到一种微妙的“松动”,像是一根绷紧的线突然垂了半寸。
三十秒后,一声极轻的“咔嗒”响起。
锁舌弹开。
老吴站在几步外,没靠近,也没说话,只是盯着他手里的东西。
陈默低头看去。锁芯内部有一道暗槽,槽壁刻着几行小字,极细,像是用针尖划出来的。
他掏出老吴给的手电筒,斜着打光进去。光线掠过金属内壁,字迹一点点浮现:
“赵氏集团1997年文物走私证据 存档编号07-A”
他心跳快了一拍。
手指稳稳合上锁身,将它原样放回证物袋,交还给警员。整个过程没多看一眼,也没说话,就像只是完成了一次例行检查。
回到宿舍楼下,他没上楼,而是走进旁边的小便利店。买了一瓶常温矿泉水,打开喝了一口。喉咙干涩,水滑下去的时候有点烫。
他掏出手机,连上家里wi-Fi,打开一个加密备忘录,输入一串只有林雪知道的代码。然后拍下刚才的照片,上传,附言:“编号07-A,与湖底铁盒同批。”
发送完毕,立刻退出账号,清除缓存。
抬头看了眼自家窗户。灯还亮着,窗帘没拉严,能看见李芸坐在书桌前的影子,低头批改作业。她手腕上的银镯偶尔反一下光。
他站了几分钟,才慢慢走上楼。
开门的是女儿,蹦着过来抱他腿,“爸爸回来啦!”
“嗯。”他弯腰脱鞋,顺手摸了摸孩子脑袋。
李芸从书房探头,“吃饭吗?给你留了汤。”
“吃过了。”他说。
进了卧室,他从背包夹层取出速效救心丸,倒了一粒含在舌下。胸口没什么不适,但他知道,有些压力不会立刻显现。
他坐在床沿,把铜锁的事在脑子里重新过了一遍。
从档案室的合同,到这把锁里的铭文,线索正在连成一条线。赵振山是当年撤资的人,而赵承业——这个名字他很久没想过——是赵家下一代掌权者。两人是不是同一人?还是父子?
他不确定。
但有一点很清楚:这些东西不该出现在影视城湖底。一个武行协议,一把藏证据的锁,它们本该消失在二十年前的某场清算里。可现在,有人把它们挖了出来,送到他面前。
是谁?
他不知道。
也不急。
他起身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拿出一本儿童绘本。这是儿子最近在读的书,封面画着一只猫坐飞船。他翻开最后一页,在空白处用铅笔写下一个词:“07-A”。
然后撕下来,折好,放进钱包夹层。
第二天清晨六点,他起床煮粥。锅盖没盖严,蒸汽从缝隙里冒出来,扑在墙上,很快又散了。
他端着两碗粥出门,一路走到片场武行区。老吴已经在了,蹲在地上检查威亚钢丝的接头,一根根拉紧,听声音。
“吃点?”陈默把饭盒递过去。
老吴接过,没急着打开。他抬头看了看陈默,“昨晚……你真打开了那把锁?”
“试了试。”陈默说。
“怎么开的?”
“手感。”
老吴盯着他看了会儿,忽然低声道:“今天拍‘断魂索’,我查了记录,上次用这招的,是你爸。”
陈默没动。
“不是正式演员,是替身。”老吴声音压得更低,“那天吊得高,风也大,绳子突然断了半股。他硬是靠着另一根撑到落地,膝盖摔裂了都没喊一声。后来听说,是为了多挣两千块,给孩子买钢琴。”
陈默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那双手昨天刚刚解开一把尘封二十年的锁,此刻却微微发紧。
“你知道他姓什么吗?”老吴问。
陈默摇头。
“没人记得全名。”老吴冷笑,“只知道他签合同的时候,写的是‘陈建国’。”
锅里的粥已经凉了。陈默站在原地,耳边只剩下风穿过铁架的声音。
他忽然转身走向设备车,从工具箱底层翻出一把游标卡尺。这是他前几天拍戏时顺手拿的,原本打算量道具刀的厚度。
现在,他把它揣进兜里。
走到湖边时天刚亮。水面灰蒙蒙的,浮着一层薄雾。他沿着岸边慢慢走,目光扫过水线附近被冲刷过的泥地。昨天考古队来过的地方还留着标记桩,周围拉了警戒带。
他蹲下身,用卡尺刮起一小块湿泥。
放在掌心。
颜色偏青,夹着细沙和腐殖质。他捻了捻,发现其中混着一点金属碎屑,很小,但在晨光下反了一下白。
他没说话,把这点碎屑包进纸巾,塞进衣兜。
站起身时,远处传来调度喇叭声。新一场戏要开始了。
他最后看了眼湖面,转身往片场走。
阳光照在卫衣帽子上,映出一道浅灰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