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春梅这番话说得谦虚又实在,司景琛倒不觉得什么,他只是想让母亲能多吃点东西。
两人边吃边聊,没一会儿,华砚星就提着四瓶罐头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个网兜,里面装着苹果、橘子、黄桃、山楂四种口味。
莫淑珍看了,心里差点骂儿子莽撞 —— 真是一点没有眼力劲,不知道配点别的。
马春梅也觉得这孩子太实在了,这是长了飞毛腿跑去买的吗。
但她笑着夸奖:“阿星真是会买东西!四种果子,各有风味,让司夫人轮流吃,既能换口味,又能开胃,多好啊。”
莫淑珍心里的那点不满顿时烟消云散,跟着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吃完饭,马春梅洗干净饭盒子,擦拭干净手,这才叮嘱阿星帮着送饭盒,和莫淑珍告别,自己拎着罐头,跟着司景琛往住院部走去。
莫淑珍和司家并不是一个派系,其实要是一般人遇上了也是会看一看的,但是莫淑珍的这个职业,就注定她天天能遇上病人家属,而大部分她都是认识的,所以她是不会礼貌周全到这种程度的。
路上,司景琛又简单说了些母亲的情况:“她现在就是没精神,嗜睡,除了豆腐汤,别的东西碰都不碰,有时候还说头晕、心里发慌。”
马春梅认真听着,时不时点头,心里却早已明镜似的 —— 司夫人这症状,分明就是摄入比较大剂量的罂粟壳后的反应,嗜睡、食欲减退、头晕心慌,都是典型的表现。
甚至,这摄入量还不低呢。
西医只查果,不查因,又或者是,西医也看出来了,但没有点。
马春梅也不敢多问,生怕问出什么让司景琛警觉了,她就笑,温和地说:“别太着急,有时候病人就是胃口差,挑剔些,身体好了就好了。”
司景琛连连点头:“就麻烦您多费心了。”
住院部的病房里很安静,司夫人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得像纸。
“妈,我请马主任来看你了。”
病房里的空气本就沉闷,马春梅刚走近病床,还没有说话,司夫人眉头猛地一蹙,眼神里透着明显的不耐,像是见了什么不喜欢的人:“请她来干什么?”
这话,充满了敌意。
因为上次司家保姆来给钱,关宝珍受了气就自己忍住没说,马春梅还没有发现这一点。
但,凡事发生,必对马春梅有利。
一个人为什么要对一个免费帮她煮东西吃的大厨充满了敌意呢,这不正常。
马春梅脸上表情收敛 ,脑子光速转动着。
那么,她以前忽视了的事情又在脑子里飞速的转了一遍,上次司夫人说不要她家送早饭,就不是因为病好了,而是因为生了她的气。
可马春梅自认,自己没什么可让司夫人生气的地方。
哦,也不是没有!
不过,真的是那件事吗?
司夫人来断绝关系的时机也很有意思,如果真是她想的那个原因,那她就真的要生气了!
马春梅抿紧唇,没有为自己辩解,也没有说什么缓和气氛。
那种不管在什么情况下,甚至在受委屈的时候都愿意说些高情商的话,让场面变得体面 的人,绝对不是真正聪明的人。
你能看到事情,未必要就要做。
有时候什么都不做,比做了任何事情都好。
高情商的化解看着不错,但其实,已经把自己放在受委屈的位置了。
因为马春梅没有说一句缓解的话,司景琛就必须要出来做那个情商高的人了。
司景琛连忙说道:“马主任,实在不好意思啊,我母亲最近身体有些不适,请您多多担待一下。”
他脸上露出一丝歉意的笑容。
马春梅却挑了挑眉,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回应道:“哦,是吗?那可真是太遗憾了。不过话说回来,上次你把我家儿子儿媳妇送回家的时候,我还一直想找个机会好好感谢你一番呢。”
听到这里,司夫人突然瞪大了眼睛,显然很生气:“他是顺便,不是接你……”
音未落,便被司景琛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妈妈!”
他的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满和警告。
果然!
马春梅在这方面太机警了,一下子觉察出不对劲。
不确定,再试试。
她没打算顺着司夫人的性子来,反而故意笑着提起:“司夫人,我听景琛说您就爱喝豆腐汤,这豆腐啊是寒性的,你身体不好,也不能总喝,得换着来,要不,我写个药膳方子,就是价格有些贵,可能一副汤就得好几块钱,要不让我家儿媳妇先试着……”
这话像是戳中了司夫人的逆鳞,她猛地睁开眼,声音虽虚弱却带着尖刻:“不用你多管闲事!我的身子用不着你操心,什么药膳方子,说不定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别给我添乱!”
马春梅脸上的笑容一僵,像是没料到会被这样对待,随即脸色涨得通红,语气也带上了几分委屈:“司夫人,这药膳是贵,但是材料贵,效果也好啊!我也是一片好心,您怎么能这么说?”
“好心?” 司夫人冷笑一声,呼吸都急促了些,“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我看你就是想借着探望的名义,来这儿攀关系!我们司家可不缺你这点‘好心’!”
“你怎么能这么冤枉人!” 马春梅的眼眶也红了,“我只是来探望病人,一片好心,您不愿意就算了,怎么还骂人呢?”
司景琛见母亲情绪激动,马春梅又红着脸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连忙挡在两人中间,语气带着几分歉意,却也透着维护:“马主任,实在对不起,我妈她病着,情绪不太稳定,您多体谅一些。”
马春梅看着他,委屈得眼圈更红了,声音带着一丝倔强:“我知道她是病人,可我也不是医生啊,你要我体谅什么!”
她越说越气,“我一片好心,换来的却是这样的指责,换成谁心里能舒服?”
司景琛皱了皱眉,心里觉得马春梅有些过分 —— 母亲毕竟是病人,就算话说重了,也不该当场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