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司令卧病在床,半边身子瘫着,中风的后遗症让他连说话都费劲,更别提再扛起军区的重担。他儿女不少,可真正能独当一面、撑得起家族局面的,一个也没有。
他这个司令位置,本就敏感至极,同级别的寥寥无几。当年为了稳固势力,也迫于现实形势,大儿子和二儿子都是往下娶的,妻子分别是师级、副师级家的女儿。阮家不是不想往上攀亲,只是和他同一圈层的人家本就稀少,适龄的姑娘更是凤毛麟角,连两个大孙子都没赶上好时候。至于娶那些大人物的旁系姑娘,阮司令打心底里不愿意 —— 旁系终究隔了一层,关键时刻未必能真正出力,反而容易被人拿捏。
如今他一倒下,才真切感受到亲家们的局限。
动手想让阮司令永远退休的都是军长、副军长级别的人物,阮家那些师级、副师级的亲家,就算愿意出力,能力和地位也实在不够看,在这场战争中顶多只能做个辅助。
这段时间,真正在阮家挑大梁的,竟是警务员单国栋。
他跟着阮司令多年,心思缜密,看得通透,看着阮家日渐势微,忍不住主动提醒:“司令,阎家现在已经提上去了,四少要是能和阎家姑娘再接触,说不定是个转机。”
阮司令躺在床上,艰难地摇了摇头。
他说不出完整的话,可神智依旧清醒,心里跟明镜似的。
单国栋没猜透他的心思,却也能琢磨出几分,又道:“您是觉得阎家姑娘记仇,不会答应四少?我看不用担这个心。那姑娘明摆着爱慕四少,当初都敢当众表白,只要四少愿意回头,她肯定会松口。敢这么主动的姑娘,您还指望她有多强的自尊心?”
阮司令还是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不赞同。
单国栋又换了个猜测:“您是怕四少收敛不了脾气,再动手打阎姑娘,到时候结亲不成反结仇?这也不用太担心。其实女人皮子都贱,男人打她,从来不是她们离开的理由。只要她心里爱着四少,就算四少把她踩在脚下当狗,她多半也愿意忍。”
这话出口,阮司令轻轻叹了口气,依旧摇头,枯瘦的手指微微往上一顶。
单国栋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您是说,阎副军长已经攀上对家了,就算四少愿意,他也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阮司令缓缓闭了闭眼睛,算是默认了这个说法。
阎家如今春风得意,定然是押宝在了对家那边,怎么可能反过来和失势的阮家联姻,给自己惹麻烦。
单国栋没气馁,又想起一个主意,凑近了些说道:“原司令家有个孙女儿,今年二十岁,之前一直在老家生活,最近才进了文工团。比咱们家三少小两岁,年纪正好般配。”
听到 “原司令” 三个字,阮司令的眼睛亮了亮,缓缓点了点头。
这门亲事,确实好。
原司令是老牌人物,根基深厚,影响力也不容小觑。
原司令生了五个儿子,这个孙女儿应该是哪个不常露面的儿子所生。
虽说是老家那边可能不受宠,但终究是原司令嫡孙女儿,真要是能成,靠着原家的名头,多少也能给阮家挡挡风雨,顶些用途。
至于让三孙子阮南慎去联姻,阮司令是放心的。
阮南慎今年二十二岁,性子圆滑,办事稳妥,懂得审时度势,比起冲动的老四,稳重得多,也更会与人相处,定然能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如今阮家失了势,想找一门真正门当户对又靠谱的亲事,难如登天。
原家这个孙女儿,已是眼下能找到的、最好的选择了。
大孙阮东谨处理完家里的琐事,准备返回单位,特意去医院和爷爷告别。
走进病房,见单国栋正在给爷爷擦手,阮东谨放轻了脚步:“单叔,爷爷今天怎么样?”
单国栋抬头,示意他小声些:“司令精神还行,就是还是不太能说话。”
阮东谨走到病床边,俯身轻声道:“爷爷,我要回单位了,您在这里好好养病。”
阮司令缓缓睁开眼睛,看向他,嘴唇动了动,发出断断续续的嗬嗬声,眼神里满是牵挂,还有一丝未说出口的托付。
单国栋适时开口:“东谨,司令有件事想托付你。原司令家有个孙女儿,刚进文工团,二十岁,司令觉得和南慎很般配,想让你帮忙牵个线,促成这门亲事。”
阮东谨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他心里清楚,这门亲事对阮家意味着什么,连忙点头:“爷爷,您放心,这事我记下了。”
但是这个中间人,能找谁呢?
“阿司。”阮司令躺在病床上,半边脸歪着,口水止不住地流,说话含糊不清,却还是发出一讨债鬼般的声音。
司师长是阮司令的干儿子,当年若不是阮司令的提拔和栽培,他也走不到今天的位置。
这么多年来,司家一直感念阮家的恩情,两家往来密切,关系十分深厚。
更重要的是,司师长的儿子司景琛,是圈子里出了名的年少英才,原司令也接见过他,甚至听说他还去原家吃过几次饭呢。
“我知道了,我会尽快联系司家那边,帮南慎牵线,一定尽力办好。”
打定主意后,阮东谨决定在回程返回单位的途中,先绕路去司师长那里一趟,亲自登门求助。
与此同时,张凤城和关宝珍也上了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