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桂兰这话本是带着点委屈的 “道德绑架”—— 换作旁人,就算心里不痛快,面上也会给个台阶,不至于把场面闹僵。
可她偏偏把这话扔给了叶承国,算是实实在在踢到了铁板。
叶承国本就是感情里极度冷漠的性子,这辈子也就对家里的爷爷、丈人、媳妇和弟弟多些耐心,从不屑给外人虚与委蛇的好脸色。
“你谁啊?我认识你吗?还谈得上嫌弃?” 他顿了顿,眼神冷得像冰,“别在这儿胡言乱语,看着就跟脑子有病似的,赶紧回去,以后少往我们家来。”
这话像一盆冷水,直接浇得苏桂兰傻了眼。
她自认为长得不差 —— 虽说入不了叶承泽的法眼,可也是平头正脸的,再加上那股楚楚可怜的气质,在男人堆里向来受欢迎,这辈子就没受过这种直白的羞辱。
她捂着脸,肩膀一抽一抽的,似哭似笑,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慌慌张张穿上鞋,不管不顾地拉开门就往外冲,连门都没关。
叶承国见状,赶紧从席子上爬起来,一阵风似的冲过去 —— 他哪是要拦苏桂兰,是怕门外的蚊子趁机飞进来!
马妈妈和媳妇一个白天都在操心,好不容易把家里的蚊子逮得干干净净,就盼着晚上能睡个安稳觉,苏桂兰这一开门,他眼尖得很,至少看见三只蚊子嗡嗡地钻了进来。
可苏桂兰哪知道他的心思,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还以为叶承国要动手打她,吓得魂都飞了,脚下一慌,鞋一滑,一掉,顺着楼梯就往下滚。
“咚” 的一声闷响,她重重摔在了楼梯下的平台上。
叶承国在门口看得一愣,心里咯噔一下 —— 天地良心,他真就是想关个门!
可眼下人摔了,他也不能不管,赶紧趿着拖鞋往下跑。
楼道里没灯,天色又暗,只能借着屋里透出来的微光看个大概,他一眼就瞧见苏桂兰脸上的阴影里,沾着些黏糊糊的深色弯曲线条,鼻尖还萦绕着淡淡的血腥味。
“晦气!” 叶承国心里暗骂一声,这女人简直是来给家里添堵的。
他没敢贸然碰苏桂兰,转身又往楼上跑,声音都带着点急:“马妈妈,马妈妈!”
这种事他实在搞不定,下意识就争着喊马妈妈。
马春梅刚回屋没几分钟,听见喊声赶紧出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刚那女的,下楼梯时摔了。” 叶承国喘着气,语气里满是无奈。
“赶紧拿手电筒!” 马春梅当机立断。
叶承国愣了一下 —— 他哪知道家里手电筒放哪儿,只能转头问林秀玉:“家里的手电在哪儿?”
林秀玉脸色发白,声音都有点发颤:“我、我去拿吧。”
她吓得腿都软了,心里忍不住冒出个阴暗的念头:苏桂兰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这人也太能折腾了,也太敢折腾了,这下好了,自家怕是彻底甩不掉她了。
叶承天、夏怀林和宋建军听见动静,也都赶紧从屋里出来,一个个脸上满是惊讶。
马春梅看着乱哄哄的场面,看着敞开的门,无奈地叹了口气 —— 今晚这觉,怕是别想睡了,这蚊子要抬人了。
等候拿手电筒的功夫,楼梯下的苏桂兰突然痛醒,整个人蜷缩在地上,身子剧烈扭曲着,嘴里还发出细碎的呻吟,听得人心里发紧。
林秀玉拿着手电筒跑过来,马春梅接过,拧亮开关,光束稳稳照在苏桂兰的脸上和头上 —— 额角破了个口子,血珠正慢慢渗出来,流速不算快,看着倒不算严重。
可苏桂兰始终闭着眼睛,双手捂腹,全身止不住地颤抖,连牙关都咬得发白,那股隐忍的模样,显然是疼到了骨子里。
马春梅蹲下身,伸手轻轻搭在苏桂兰的手腕上,指尖刚触到脉搏,脸色就是一变。她又拿着手电筒,仔细照了照苏桂兰的小腹和身上,末了站起身,走到叶承国身边,头也凑近过去。
叶承国心里一沉,等着她的下文。
马春梅凑近他耳边,声音压得更低:“这姑娘,怕是要流产了。”
叶承国猛地闭了下眼睛,眉头拧成了疙瘩 。
其实他早就知道苏桂兰的一些事,毕竟苏家和林家沾亲,又都在一个部队大院,他和苏桂兰的父亲苏团长也打过交道,之前苏桂兰因为婚事被下放的事,在大院里也闹得不小,林秀玉也……
“能保住吗?” 叶承国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急切。
马春梅看了他一眼,嘴角勾了勾,语气笃定:“可以,正好家里有药。”
之前林秀玉去医院检查,她不仅让医生开了安胎的药,还特意多开了些外伤药、烫伤药,都装在一个小药箱里,就放在客厅的柜子上。
她转身去把药箱拿过来,蹲到苏桂兰身边,先倒了杯温水,又从药瓶里倒出几粒药。
“乖乖,先吃药,这是止血的,吃了就不那么疼了。” 马春梅声音放得格外温柔,一手轻轻扶着苏桂兰的后背,帮她半坐起来,一手拿着药片递到她嘴边,趁她张嘴的功夫,又悄悄把一粒保胎丸混了进去,看着她就着温水咽了下去。
其实这时候吃保胎丸,是最稳妥的处理方式 —— 若是苏桂兰真的想打掉这个孩子,去医院才是最好的选择,现在任由她这么流掉,万一处理不及时,落下不孕的病根,麻烦只会更大。
更何况,苏桂兰要是真的公开去部队医院流产,传出去,时候苏家跟叶家怕是要结下死仇。
她想要流,肯定是要偷偷流。
也就马春梅和叶承国这样的聪明人,才能不动声色地把事情压下来 —— 既没戳破苏桂兰未婚先孕的隐情,也没让叶家沾染上麻烦。
换作旁人,要么慌手慌脚处理不当,要么口无遮拦把事闹大,后果不堪设想。
但这事,显然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