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婆媳俩个睡觉,张凤城觉得哪一个都是心尖尖,马春梅的背,关宝珍的肚子,都不能碰着,就直接让人抬了两张床过来,他和关宝珍一起来陪床。
成年男人,就是要扛事,熬夜不是很正常吗?
关宝珍半夜扶了马春梅上了一回厕所,毕竟当儿子的不好干这事。
马春梅早上等毛婉宁来了,再去医院。
张凤城倒是提前让宁知非送饭去医院给月丽华,不一会儿,宁知非气呼呼的回来,“她家保姆来了,说买我家饭太浪费钱了,把饭退回来了。”
张凤城笑着问小崽子:“你没和她吵。”
退钱,这件事在宁知非眼中很严重的,凭本事赚的钱为什么要退。
但宁知非哼了一声,他又不傻,妈妈和这些大人物交人情呢,他听了那个死老太婆的话,立刻转身就走了。
张凤城拍拍宁知非的头:“行了,这早饭奖励你自己吃吧。”
反正到现在月丽华都没有来结账,张凤城重写了一个账单,将菜价往上浮动了五成,他的早餐怎么可能白做呢。
他以前就写了个成本价,但那女人不配!
现在的价格也是适中,放哪都能说得过去。
马春梅没说什么,有点物伤其类。
如果有一个主妇又贤惠忍功又大,那她周围不出意外就一堆极品亲戚朋友。
因为肉包子总会被狗盯着,这就是现实。
这些人都是忍到忍无可忍再爆发!
也不知道月丽华爆发是个什么属性的。
马春梅一进病房就看到月丽华家保姆。
这个保姆果然不一般。
太有派了!
五十多岁的妇人头发梳得齐整却掩不住鬓角白发,脸上的纹路深且密,嘴角总往下撇着,透着股刻薄劲儿。
她套着件半旧的蓝布褂子,阔腿裤子,腰板挺得直,一边喂白粥,语气里满是责备:“你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好好的在家,还能让热水瓶炸了,把自己弄成这样,像什么话!”
“你这一住院,家里不就乱成一锅粥了?孩子谁管?工作谁做?这个家本来就靠你撑着,你倒好,一点都不省心,连自己都顾不好,还怎么管家里的事!”
月丽华本就虚弱,厌恶的皱起眉头,不想吃,却没力气反驳,只能任由她在床边絮絮叨叨地指责。
马春梅又觉得自己看走眼了,也许这不是保姆:这哪像来伺候人的,倒更像月丽华的长辈。
毛婉宁小心扶着马春梅躺回床上,看着护士熟练地扎好针、调好输液速度,才悄悄退到一旁。先前那个五十多岁的妇人站在病房角落,眼神扫过一圈时满是轻视,落到马春梅身上时,那股不屑更是藏都藏不住。毛婉宁见状,立刻将蓝布屏风拉到马春梅病床边,严严实实地隔绝了那讨人厌的视线。
临近中午,妇人走到月丽华床边,语气随意:“我去食堂打饭,在那儿吃完再给你带回来。”
月丽华没力气多话,只轻轻点了点头。
马春梅这边没让人送饭 —— 她恢复得不错,输液速度调得快,估摸着十二点四十就能输完,正好直接回家吃。
“马同志,能不能让你们家小同志扶我一把?” 月丽华忽然开口,声音带着窘迫 —— 她实在憋得难受,不得不开口求助。
“小毛,你去帮帮月大姐吧。” 马春梅应声,毛婉宁立刻走上前,小心扶着月丽华往卫生间去。
毕竟中午,大家都吃饭,不是万不得已,没人在屋子里小解。
等两人回来,其他病床的人正围着饭盒吃饭,挺热闹。
月丽华看着眼前的景象,人人都有人家关心,爱护,忽然低声问马春梅:“我是不是很可笑?”
马春梅刚动了下身子,牵扯到伤口,忍不住 “嘶” 了一声,没直接回答。
但这份沉默,反倒让月丽华明白 —— 马春梅没觉得她可笑,只是不愿说些虚话安慰。
要知道,马春梅在叶家从不是情商高的人设:对陌生人温和有礼,对喜欢的人能说甜言蜜语,对不喜欢的人则直来直去。
在七几年的部队圈子里,这种性格比圆滑世故吃香多了 —— 那时候可没人推崇 “情商高”,反而觉得那是世故、虚伪,很招人厌。
月丽华低下头,声音发涩:“人不经一难,都不知道自己身边是人是鬼!”
马春梅淡淡接话:“也不是人人都能经事成长,多数人经了一难,也只是经了一难,日子一长,该怎么样还怎么样,没什么感悟,对人生也没有丝毫帮助。”
“你说得对。”
月丽华叹了口气,又问,“马…… 我今年痴长四十二,你多大了?”
“三十九。” 马春梅答。
“那我比你大三岁,往后我叫你春梅吧。” 月丽华笑着说,马春梅的名字她早从菜谱上见过。
“月大姐。” 马春梅顺着应了。
月丽华倒觉得马春梅分外顺眼,和她开口也容易些,“春梅,你认识人多,能不能帮我请个人照顾起居?一天两块钱,你看合适吗?”
“行,我家就两个姑娘,你要谁?” 马春梅干脆应下。
“这姑娘能干,小周姑娘也温顺,就选小周姑娘吧。” 月丽华还是贤惠,觉得不能抽走人家饭店里能干的姑娘。
“好。” 马春梅点头,又应下月丽华 “三餐按老样子送” 的要求。
“我还要住半个月,小姑娘,你去我抽屉的钱包里拿五十块钱先当定金吧。” 月丽华对毛婉宁说。
毛婉宁走到床头柜前,打开钱包翻了翻,抬头疑惑道:“里面没钱。”
月丽华愣住了:“怎么会?我身上明明带了一百多……”
马春梅出声打圆场,“钱的事不要紧,等你好了再结也一样。”
月丽华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几乎没有考虑,立刻报了一串电话号码,让毛婉宁帮忙打电话到派出所叫两个熟人。
一时之间,整个病房都人心惶惶。
没想到这柔弱的妇人,一张嘴就叫公安,城里女人太吓人了。
十分钟之后,妇人迈着八字步晃进病房,她 “啪” 地把饭盒往月丽华床头柜上一放,掀开盖子 ,分明是些剩菜残渣,是她吃剩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