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张平安端着两大碗热气腾腾的老苞米碴子粥进来,粥香混着玉米的清甜扑面而来。
张国强早就饿坏了,抄起旁边的粗瓷大碗,满满盛了一碗,抱着就狠狠往嘴里扒,烫得直缩脖子也顾不上,嘴里还含混不清地嘟囔。
“唉,真香!老三你做的饭就是比我强多了,我自己煮的那简直没法吃。”
老三听了,脸上没什么表情,却很不高兴地白了他一眼。
他的粮食向来是精打细算着给大哥留的,二哥能吃上,不过是沾了大哥的光,顺带罢了,哪轮得到他来不疼不痒的夸奖。
张凤城看着老四也站起来,眼巴巴看着他,就吩咐道:“老三,你再去烧点水给你二哥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如意,你去帮你二哥收拾下屋子,收拾不干净,我就揍你!”
张如意翻了个白眼,就去干活了。
张凤城瞪了老四一眼也没多说什么,一提到老四,张凤城就有些无力,她坑了老二之后,怎么一点内疚都没有呢。
这还是人吗?
两个弟弟其实还好,老二是蠢了点,老三是憨了点,但还都是能安安静静过日子的人,只有老四,实实在在是个坏胚子。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孩子?
他长这么大,就没见过张如意这么坏的丫头。
施兰草也坏,可人家对家里人是一心一意的。
张如意这种里外不分的坏,对任何亲人都能出恶毒的主意甚至不怕对方坑死,心狠手辣,目光短浅,全身上下竞是找不到半分优点,这到底是跟谁学的!
他现在甚至都不敢让老三帮忙看着这个妹妹,就老三这脑子看不了老四,别再被老四坑进去了。
张凤城还想好好用一用老三呢,可舍不得他被坑。
刚才张凤城一直没和张村长说他侄女的坏话,就因为这事不能细推敲,一推敲,把他一个没成年的妹妹折里面了,多不合适。
不然的话,张凤城肯定不是这样的闹腾法。
现在都是因为张如意,张凤城才这样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结果她现在还是这样,一点都没有意识到家人为她吃得亏。
心里堵得要死。
张凤城第一百次感叹,幸好没让妈妈来啊,过年妈妈都气得犯了心脏病了,这一来,还不得又被气得进医院。
这个妹妹,竟然是连一向多智的张凤城都有点没办法了。
周岁还没到十五的小姑娘,你能拿她怎么办?
说真话,张凤城敢卖老二,都不敢卖老四,他怕被妈妈打。
他是知道的妈妈很疼爱老四,要不是老四太作死,妈妈不可能放得下她的。
算了,反正还有时间,再好好考虑下要怎么对待老四吧,现在先别管。
张凤城只对老二道:“婚事给你订下来了,以后过日子也有人照看着,我这当大哥的,也算能放心些。
你乖乖把婚结了,我替你考虑得周全着呢。静静这姑娘,除了性子烈点、长得不算顶好看,家里家外的活计、山上山下的营生,样样都是村里数得着的强。
你又向来不在乎女人的外表,她可不就是你能找到的最好的媳妇?不像之前那两个,还得靠你养着,你自己都快养不活了,哪有余力养媳妇孩子?
现在换个能养你的媳妇,往后天天吃香的喝辣的,你就等着躺着享福吧。”
张国强这才慢慢抬起头,老大说的都是一种全新的认识,冲击着他的神经,他跟着想一想,这么过日子也确实不错。
张国强眼里满是惊讶,迟疑地问:“大哥,真的能这么好?”
张凤城忍着心里不舒服,继续忽悠道:“那当然,我还能骗你不成?我觉得啊,你这辈子都找不到比静静更合适的了媳妇儿了。以后你只需要乖乖听她的话,日子保管过得比村里谁都强。”
张国强突然松了一大口气,紧绷的肩膀都垮了下来。
自从被马春梅突然丢回乡下,这一段时间他简直度日如年:天天吃不好穿不好,村里人看他的眼神也带着嘲笑;眼看着农忙时节就要到了,他手笨脚笨的,肯定拿不到几个工分,等夏粮分下来,怕是就得捱饿了。
这时候突然有个 “女霸王” 说要养他,他心里自然觉得松快了不少,感觉自己还是挺有魅力的。
也许妈妈说的对,他这样的人才,还要花六百六娶施兰草,确实对不起他的魅力。
一想到施兰草,心里还是难过的,但张国强想到她头也不回的走了,又觉得她没有静静那么爱自己了。
这亲事不是他自己求来的,是大哥一手定下的,他没什么心理负担,要是他过得不好,还可以指责大哥,让大哥帮他解决问题。
只是张国强还有一点顾虑:“但她是乡下人,那我们以后生的孩子,不全是乡下户口了吗?这可不行。”
张凤城心里冷笑,脸上却依旧温和:“这有啥好愁的?你以后肯定能回城,等回城找份正式工作,老了之后把工作给你儿子继承,不就啥都有了?只要你的长子是城市户口,你这一脉就不会落了下乘,放心吧。”
张国强一听哥哥这样说,顿时没了意见,甚至隐隐开始盼着订婚了。
他是真不想再吃自己做的饭了,又糙又硬,哪有老三做的顺口。
不过他对收彩礼的事还是有些犯嘀咕:“哥,你结婚的时候,咱们家给了六百多块彩礼,到我这儿,咱们家反倒收彩礼,这…… 这是不是不太合适啊?传出去人家该说闲话了。”
张凤城冷笑一声:“有啥不合适的?我是老大,这老张家的事,本来就该我做主。你想跟我比?我看你是被施家那丫头鼓捣得昏了头!你也不想想,张家就算把家业给你,你拿什么立得住门楣?没那本事,就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张国强被噎得说不出话,心里却还是觉得不妥,但也不敢再反驳。
他不聪明但智力算正常的,也不是完全想不到那些事,就是有些摇摆不定的,一会儿这样想一会儿那样想,不知道哪种想法是正确的。
张凤城才不管他心里怎么想,对付这种拎不清的,就得大力压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