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深知,督师毕生抱负,在于驱逐后金,收复辽东,保卫大明江山。
而台中城,正是实现这一抱负的绝佳基地。
此地有险可守,海疆辽阔,进可攻,退可守。
待督师到了台中城,我愿尊你为帅,一切军政要务,皆听你决断。请你传授关宁军的练兵之法,打造红夷大炮,训练水师。
三年之内,可聚兵五万,战船百艘,届时,我们可从登莱登陆,与祖大寿的关宁军里应外合,收复辽东;亦可从江浙出兵,牵制后金兵力,解中原之危。
督师,你若死,不过是成全了崇祯的刚愎,满足了小人的私欲,于国家何益?于百姓何益?
昔年,伍子胥被吴王夫差赐死,吴国不久即亡;岳飞被秦桧陷害,南宋偏安一隅。
这些前车之鉴,督师岂能不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若活下来,便有希望。
台中城虽偏,却能让你养精蓄锐,待时而动。
待明朝内乱平定,崇祯若能幡然醒悟,我们再奉诏回京,共图大业;若到时胡虏已经马踏中原,我们便以台中城为根基,召集天下忠义之士,驱逐鞑虏,恢复中华。
祖大寿将军,乃督师心腹,他已答应与我联手,只要督师愿走,他便在辽东策应,牵制朝廷兵力。
小子已在天津、登莱备好船只,沿途关卡,皆已打点妥当,只需督师点头,我便派人劫狱,护送你安然抵达台中城。
督师,大明尚未亡,抗金大业未竟,你岂能轻易言死?小子恳请你,暂且放下 “以死明志” 的念头,随我手下人马前往台中城,待羽翼丰满,再图北伐,收复失地,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若你答应,台中城军民,皆翘首以盼;若你执意不从,小子也只能长叹一声,眼睁睁看着大明的最后一丝希望,化为泡影。
盼督师三思,速作决断。
当读到“当今天下,豺狼当道,大厦将倾”时,他眉头紧锁;看到“台中城为基地,三年聚兵五万”,他眼中闪过一丝震撼;而当“留身台中城,再图复明”的字样出现,他陷入了深深的挣扎。
许修永站在牢门外,看着袁崇焕脸上变幻的表情,心中忐忑不安。
诏狱内的灯光昏暗,映着袁崇焕憔悴的面容,他时而眉头紧锁,时而眼中含泪,时而嘴唇微动,像是在自言自语。
许修永知道,这个决定对袁崇焕来说太难了。
一边是他誓死效忠的朝廷,哪怕朝廷将他打入地狱;一边是逃离囚笼,留有用之身继续抗金的希望。
“督师,您意下如何?”许修永轻声提醒道。
袁崇焕缓缓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声音沙哑。
“林城主……真能带我去台中城?真能让我再练一支抗金的军队?”
“千真万确!”许修永坚定地说。
“我家城主已备好一切,只待督师点头。”
袁崇焕沉默了,他望着牢房外漆黑的夜空,心中展开了激烈的斗争。
他想起自己当年立下的誓言:“誓与辽东共存亡”;想起崇祯皇帝当初召见他时的殷切期盼;想起那些在辽东战场上牺牲的将士……可如今,朝廷却要置他于死地,这让他怎能不心寒?
“若我走了,便是叛臣贼子啊……”袁崇焕喃喃自语,眼中满是痛苦。
许修永急道:“督师,死节易,存国难!你若死了,谁来带领关宁军抗金?谁来收复辽东?‘叛臣贼子’不过是朝廷的污蔑,天下百姓自有公论!”
袁崇焕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但很快又黯淡下去。
他摇了摇头:“让我再想想,让我再想想……”
许修永知道,此刻多说无益,只能点点头:“好,督师好好考虑。我已打点好狱卒,不会苛待你。明日我再来。”
说罢,转身离去。
许修永离开诏狱后,又马不停蹄地前往袁崇焕妻儿的监牢。
袁崇焕的妻子黄氏和儿子袁兆基得知有人来看她们,还带来了自己丈夫的消息顿时激动起来。
见到许修永,黄氏连忙上前,眼中满是期盼。
“先生,我夫君他……”
“夫人放心,督师身体无碍,我已见到他了。”
许修永温言安慰道,“我们正在想办法救督师出狱,不日便能团聚。”
黄氏眼中涌出泪水,哽咽道:“多谢许先生,多谢林城主……只要夫君能活着回来,我们什么都愿意做。”
许修永又安慰了几句,才起身离开,离开的时候又给了狱卒一点银子,让他好好照看袁家这对母子。
狱卒见到银子,自然是满心欢喜的点头答应下来。
而此时的诏狱牢房内,袁崇焕正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手中紧紧攥着三封信。
牢房外的风声呜咽,像是在诉说着无尽的悲凉。
他想起自己一生戎马,为了大明鞠躬尽瘁,却落得如此下场;想起父亲的期盼,祖大寿的忠诚,林墨的承诺……心中的挣扎越来越激烈。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该选择以死明志,还是选择忍辱偷生,再图复明大业。
夜色渐深,诏狱内一片死寂,只有袁崇焕沉重的呼吸声和偶尔传来的狱卒脚步声。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牢房门口,望着外面漆黑的夜空,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希望。
他知道,他这次的这个决定,将是他人生的转折点,也是大明命运的转折点。
许修永第二天再次来到诏狱时,袁崇焕的眼神已经平静了许多。
他看着许修永,缓缓开口:“告诉林城主,我答应了。但我有一个条件——不可伤害无辜百姓,要是到时候要是得劫法场的话,尽量避免与朝廷军队正面冲突,能走便走。”
许修永心中大喜,连忙点头。
“督师放心,我家城主早有交代,定不伤害无辜。我们已在西市附近安排了五十名死士,又在天津港备好了海船,只要能冲出重围,就能安全抵达台中城。”
袁崇焕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释然:“好,那就拜托你们了。”
他顿了顿,又从怀中掏出一枚随身携带的玉佩,递给许修永。
“这是我当年在宁远之战时缴获的,你出去之后让人交给祖大寿,告诉他,我袁崇焕此生不负关宁军,不负辽东百姓。若有来生,我还与他并肩作战,驱逐鞑虏!”
许修永接过玉佩,郑重收好:“督师放心,我一定带到。”
说罢,再次告辞。
走出诏狱,阳光刺眼,许修永深吸一口气,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一半。
他知道,接下来将是一场生死较量,容不得半点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