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心里清楚,荷兰人是台湾所有势力的共同敌人,科恩此次剿灭胡大后,下一个目标必然是台中堡。
若是现在不与胡大联手,等荷兰人解决了南部的威胁,集中兵力来犯,台中堡将陷入孤军奋战的境地。
可结盟的风险也实实在在地摆在眼前,一旦判断失误,就可能引火烧身。
“赵三,你先下去休息吧,”
林墨转过身,对赵三说道。
“结盟是大事,我需要和手下的人商量一下,明天给你答复。”
赵三连忙躬身行礼:“多谢林公子!小人就在堡外的客栈等候消息。”说完,他跟着亲卫离开了议事厅。
林墨立刻让人召集周海、李虎和负责情报的陈先生来议事厅。
三人很快赶到,林墨将胡大的信递给他们,简要说明了情况。
周海看完信,第一个开口:“公子,我觉得可以结盟!麻豆湾能牵制荷兰人的兵力,咱们正好可以趁机加快‘台中二号’和‘台中三号’的建造进度。而且胡大愿意送人质,说明他有诚意。”
李虎却摇了摇头:“不行!海盗不可信!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在打仗的时候临阵倒戈?万一他们把咱们的兵力部署告诉荷兰人,咱们就惨了。”
“我觉得还是不要管他们,专心做好咱们的防御工事,等荷兰人来的时候,咱们以逸待劳。”
他沉思片刻,说道:“周海,你明天带二十名海军士兵,乘坐‘台中一号’去麻豆湾侦查。记住,不要靠得太近,观察胡大的营地防御、士兵装备和土着盟友的情况,顺便打听一下当地百姓对胡大的评价。”
“是,公子!”周海躬身应道。
李虎有些着急:“公子,那要是荷兰人在周海侦查回来之前就出发了怎么办?”
林墨微微一笑:“科恩集结了五百人,还配备了野战炮,准备工作至少需要五天,周海明天出发,后天就能回来,时间赶得上。”
“那行,今天就这样吧,都回去休息吧!”
望着众人离开的背影,林墨望着头上的明月,好像在思考什么。
第二天,晨曦微露,台中堡外的海面上泛起一层淡淡的金辉,海浪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发出沉稳而有节奏的声响。
林墨站在堡墙的了望塔上,目光投向远方海平面,那里正有一队熟悉的帆影缓缓驶来,郑芝龙的移民船队到了。
对于这片海域,郑家船队的熟悉程度远超岛上任何一股势力,毕竟早年郑芝龙纵横东南沿海时,这里便是他时常往来的地界。
林墨看着船队渐渐靠近,船帆上那标志性的“郑”字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暖意。
自打他率人在台中堡立足,郑芝龙便时常派船队送来移民和物资,这份情谊,林墨一直记在心里。
船队缓缓停靠在台中堡专用的码头,林墨走下了望塔,快步迎了上去。
跳板搭好,一个熟悉的身影率先走了下来,身材魁梧,脸上带着一道浅浅的刀疤,正是他认识的船长王福刚。
“王大哥!”林墨笑着走上前,用力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王福刚见到林墨,也是一脸爽朗的笑容,回拍了他一下。
“林兄弟,好久不见,你这台中堡可是越来越像样了!”
他环顾四周,只见堡墙高大坚固,堡内房屋整齐,士兵们训练有素,眼中不禁露出赞叹之色。
“都是兄弟们一起努力的结果。”
林墨谦逊地笑了笑,随即做了个请的手势。
“走,王大哥,进堡里坐,我让人备了好茶。”
两人并肩向堡内走去,沿途遇到的士兵纷纷向林墨行礼,眼神中满是敬畏与忠诚。
来到堡中心的议事厅,雕花梨木桌案擦得锃亮,墙上挂着一幅《台海海防图》,海风从半开的窗棂钻进来,带着咸湿的气息吹动了案上的宣纸。
林墨请王福刚坐下,巧儿很快端上了刚泡好的武夷岩茶,白瓷茶杯里茶汤橙红透亮,茶香袅袅缠绕着窗外来的海风。
两人闲聊起来,从郑芝龙最近的近况,到海上的局势,无话不谈。
王福刚摩挲着茶杯边缘感慨道:“兄弟,你这日子过得越发红火了,想当初你刚带着人来台中堡时,这儿还是片荒滩呢。”
林墨笑着摆手:“都是时势推着走,若不是手下的兄弟们齐心,哪有今日的光景。对了,郑大哥近来在朝廷那边过得可顺心?”
王福刚叹了口气:“顺心谈不上,朝堂上的弯弯绕太多,郑大人也是步步谨慎。不过好在麾下船队还握在手里,海上的生意也没受太大影响。”
聊着聊着,林墨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茶杯边缘,目光扫过窗外掠过的海鸥,神色变得有些严肃:“王大哥,有件事我想向你打听一下。”
王福刚放下茶杯,看着林墨:“兄弟但说无妨,只要是我知道的,定不隐瞒。”
“你可知麻豆湾有个叫胡大的人?”
林墨问道,目光紧紧盯着王福刚,不想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听到“胡大”这个名字,王福刚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敛,眉头皱了起来,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过了片刻,他才缓缓开口:“胡大……我当然知道。说起这个人,那可真是个有故事的人。”
林墨心中一喜,连忙追问道:“哦?王大哥快给我讲讲,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王福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缓缓说道:“胡大早年也是苦出身,父母在因为县令的迫害,他提刀冲进了衙门,但是没能得手,逃了出来,之后就投靠了我们将军。”
“哦?那他在郑大哥手下表现怎么样?”林墨问道。
“那可不一般!”王福刚猛地一拍桌案,震得茶杯盖微微跳动,窗外的海风似乎也被这股豪气惊动,卷着几片落叶飘过窗沿。
“他那人靠着一身蛮力和不怕死的劲头,也在郑大人手底下混出了一些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