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蔡府今天显得非常的热闹,到处是喜气洋洋的红绸,连灯笼也全换成喜庆的红色。
他随意的扫了眼,整个蔡家喜宴共分了三层,最外围的是坐在院子里的,大院子里摆了有十几桌的样子,上座的看着都是些普通的商贾,林墨估计是人家的生意伙伴之类的,比如供货商,零售商什么的,虽然这些人穿的都不错,但是身上的散发气势,和张相公这种的豪商是没办法比的。
来到主客厅,座位就少了很多,沿着地上铺着的红毯左右排布,他抬眼数了数,总共才八张桌子,上面坐的一看就是些大商人了,这些人不但衣着华丽,而且谈笑间都有着一股上位者的气势,林墨随便扫了一圈,自己买碱面的侯员外也在其中。
侯员外看到走进门的张相公和林墨,看了看张相公,又看了看林墨,朝他们笑了笑。
林墨也是笑着朝他拱了拱手,也算是打招呼了。
在管家的带领下,张相公和林墨直接来到了大厅最前面。
“二位请!”
二人来到会客厅的最里面,就摆了两张位置,基本上就是城里顶级富豪的聚集地了,而且正对敞开的大门左右两边,视野非常的好。
此时那两桌的客人基本上都到齐了,凉菜酒水什么的已经摆好了,左边的主座上已经有了六个人,而右边的副桌上才坐了五个。
坐在主位上的蔡宏阔一身大红色的唐装,一脸的喜色,站起来朝着张安志行礼道:“张相公来了,真是好久不见啊!”
“蔡兄也别来无恙啊!”
张相公拱手和蔡宏阔寒暄了一番,又看了看他身边跟着的林墨,又朝着两边桌子看了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往哪边去。
一旁的老管家也是个人精,赶忙凑上来:“张相公,我家家主,还有其他商号的老板都在主位上,,要不请您身旁的小兄弟在副桌?”
主位上的七个人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位置都是早定好的,以张志安的身份自然是要上主位坐的,而一旁的林墨,虽然是个百户,但是在这种层次的宴会上就是个小卡拉米,能去副桌了还是看在张安志的面子上,不然他自己来的话,怕是连蔡府的大门都进不去。
一旁听着的林墨也不怎么在意。
说起来自己这还是借了人家张相公的光,要不然以林墨现在的身家地位,他怕不是连这蔡家的大门都进不来,所以他也没什么不高兴的。
张志安听到这话,又看向了主位上的蔡宏阔笑道:“既如此,那我便和林老弟坐副桌吧。”
听到这话,老管家身形微微一僵,脸色有些诧异,没想到张志安为了自己这个朋友宁愿一起去副桌。
一旁的林墨没想到他会跟自己一起,也是有些吃惊,没想到现在的自己对张大哥这么重要了。
主位上的其他人听到张志安的话也是好奇的目光朝林墨打量过来,心里都暗自在想,这是从哪来的大佛,竟然让张志安这么看重,今天带这人过来,怕不只是来吃席的。
不过这些人也就看了林墨两眼,就又把目光收了回去,毕竟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不会一直盯着别人看,管家见状也就不再管张志安了。
张志安见状也不在意,带着林墨坐到了副桌上。
这副桌上都是些蔡府的亲友,地位相对来说稍微低一点,见张相公过来,自然客气的起身行礼问好,张志安也是抱拳回礼。
众人安然落座之后,蔡宏阔也没有开席的意思,只是坐在那里和桌上的人聊着,等着吉时的到来。
见林墨对主桌上的人感兴趣,于是对林墨介绍起来:“那桌上的六位,就是如今广州府里的六大商行老板了,主位上的就是同福商会的蔡宏阔,他家和广州府指挥使王英卓是世交,来广州府三年,生意做的就一般般了,平时就喜欢些南洋的稀罕玩意。”
“坐他左手边的的是盛德行的老板吴盛兴,是城里最大的绸缎商人,他是广州府府尹林世忠的侄子,其实大部分生意都是靠着他叔叔的关系偷偷和南洋人做买卖,每年都能收入数十万两银子。”
“他左边的是鼎丰商号的老板陈成浩,这人是广州兵备道陈成宏的哥哥。”
张志安说罢顿了顿,然后对着林墨小声耳语道:“此人最是唯利是图,经常借着他弟弟的权势在城里做些强买强卖的勾当,你跟他打交道的话要小心点。”
张志安说到陈成浩,林墨也朝那人看了过去,那人好似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一般,也是转头朝他看了过来。
林墨见状赶紧把视线移开,生怕这人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
坐在席上,张志安继续给林墨介绍着宴会上的各种人物,对他们也是一一做出评价,林墨也是第一次接触这种场面,只得点头把张志安的信息给记下来。
宴会厅一时间都是交流讨论之声。
过了没一会,林墨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阵唱喝:“指挥使大人到!”
听到这话,宴会厅所有人都腾的一下站了起来,面朝门口看去。
只见门口缓缓出现了一个身穿武官服的高大身影,乌纱帽、团领衫、束带,胸前绣着散答花无枝叶样式的补子,来人一张方方正正的脸庞,粗犷的眉毛下是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嘴唇上那两撇小胡子让他显得有些奸猾。
见来人走到院子里,所有人都纷纷跪到了地上,大声唱道:“恭迎指挥使大人!”
虽然明初朱元璋有令,下官见上官不用行跪礼,但是在实际的生活里,上位者位高权重,地位低的人你敢直着腰站在人家面前嘛,况且现在在场的这些人,都是些商人和奴仆,虽然在普通人眼里他们也是高高在上的老爷们,但是在古代士农工商的阶级体系下,在官面前还是一样没什么身份地位的,所以一个个都麻溜的跪到了地上。
当然,也有不肯跪上官的,就是海瑞了,事情呢是有一天,海瑞的上司延平府视学要来视察,大家都忙着准备迎接,只有海瑞不这么做。
他觉得自己的工作做得好,不需要搞这种阿谀奉承。
于是当延平府视学到达学官署的时候,海瑞带着自己的两个副手迎接,他的副手见到领导后都跪下了,只有海瑞一个人站着行礼。
延平府视学看到这一幕,有点生气又有点好笑,他说:“你们看,这三个人,倒是一个‘山’字笔架!”海瑞的两边人跪着很低,中间站着的自己很高,看上去确实像一个“山”字型的笔架。
海瑞的这个行为,让延平府视学觉得自己很没面子,他连当地官员准备的欢迎宴会都没参加,随便转了一圈就走了。
而海瑞也因为这件事,在官场上名声大噪,人送外号“海笔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