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带着她的新晋“保镖”赤离，再次来到了事务堂。
李执事看到苏晚，已经见怪不怪了，但目光扫到她身后那个存在感极强、面容俊野、眼神淡漠的赤离时，还是愣了一下。
“苏师侄，这位是？”
“哦，他是我远房表弟，叫赤二狗！”苏晚面不改色地胡诌，顺手掐了赤离胳膊一下，示意他别露馅。她可不敢报赤离的真名，万一宗门里有记载妖皇名号的大佬呢？
赤离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暗金色的眸子瞥了苏晚一眼，里面情绪莫名，但终究没反驳，只是周身的气压更低了点。
李执事嘴角抽搐了一下：“表弟？也要登记一下。”
登记完毕，苏晚提交了下山历练的申请，目的地填的是“万瘴山脉外围，采集灵草，磨练心性”。
李执事看着申请，又看看苏晚和她那个看起来就不像善茬的“表弟”，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盖了章，叮嘱道：“万瘴山脉凶险，即便只是外围，也需万分小心。切记，不可深入！”
“知道了知道了，谢谢李执事！”苏晚拿回盖好章的玉牌，拉着浑身散发着“我不叫二狗”低气压的赤离，飞快地离开了事务堂。
走出山门，感受着久违的自由空气，苏晚深吸一口气，然后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地图。
“咳咳，赤二，呃，赤离啊，”苏晚指着地图，“看到没，万瘴山脉在西边，三千里呢！咱们得规划一下路线，争取用最少的灵石，走最快的路！”
赤离沉默地看着地图，没说话。
苏晚自顾自地分析：“坐宗门传送阵最快，但死贵！租用飞行灵兽也贵，而且目标太大！步行太慢，路上还可能被劫道……嗯，我决定了！”
她啪地合上地图，眼神坚定：“我们先步行到山下的清风镇，然后搭顺路的商队马车！省钱又安全！”
赤离：他好像第一次见到把“抠门”说得如此理直气壮的修士。
于是，凌霄宗山脚下，就出现了这样一幕：一个穿着灰扑扑斗篷、看起来修为低微的少女（苏晚敛息后），带着一个同样衣着朴素、但气质冷峻、面容出色的少年，混在凡人商队里，坐在堆满货物的马车边缘，晃晃悠悠地朝着西方前进。
商队管事看他们付了钱（苏晚讨价还价半天），又是去危险地带，只当是哪个小门派出来历练的穷酸弟子，也没多管。
马车上，苏晚充分发挥了“穷游”精神。
“大叔，这干粮能再便宜点吗？”
“大姐，你这水囊漏水了，得赔！”
“赤离，你看那边有野果，去摘点，省点饭钱！”
赤离大部分时间都沉默着，像尊雕塑。对于苏晚的各种“抠门”行径，他起初是无语，后来渐渐麻木，再到最后，苏晚让他去摘野果时，他竟然真的起身，身形几个起落就消失在树林里，没过多久，就带回来一堆色泽诱人、灵气微弱的野果。
苏晚拿起一个擦了擦，咬了一口，眼睛一亮：“嗯！甜！可以啊赤离，眼神不错！”她毫不吝啬地夸奖。
赤离看着她吃得眉眼弯弯的样子，暗金色的眸子微微动了一下，依旧没说话，只是在她递过来另一个果子时，默默接了过去。
夜晚，商队露宿。苏晚找了个僻静角落，掏出自己带的硬邦邦的干粮，分给赤离一半。
“将就吃点，等到了地方，找到值钱的灵草，姐请你吃好的！”苏晚一边啃干粮，一边画大饼。
赤离看着手里能当砖头用的干粮，又看看苏晚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沉默地开始进食。他的吃相并不粗鲁，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优雅，但速度很快，三两下就解决了。
苏晚看着他那样子，突然有点心虚。让未来妖皇啃这种玩意儿，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那个，要不，我这个也给你？”她把自己还没啃完的那半块递过去。
赤离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苏晚讪讪地收回手，心里嘀咕：还挺有骨气。
几天后，商队抵达了距离万瘴山脉还有数百里的最后一个补给点——一个名为“石林镇”的混乱小镇。这里龙蛇混杂，充斥着冒险者、佣兵和形形色色的修士。
一进镇子，一股混杂着汗味、血腥味和劣质灵草味道的浑浊气息扑面而来。街道两旁是简陋的店铺和摊贩，叫卖声、争吵声不绝于耳。
苏晚立刻进入了高度警惕状态，把斗篷的帽子往下拉了拉，紧紧跟在赤离身边。赤离则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位置，将她护在身后稍内侧，暗金色的眸子锐利地扫视着周围，如同巡视领地的头狼。
“我们先找个最便宜的客栈住下，打听打听消息。”苏晚压低声音。
两人找到一家门脸破旧、名叫“有缘居”的客栈。价格果然很“有缘”，一晚上只要一块下品灵石。
客栈大堂里坐着几个气息彪悍的修士，看到苏晚和赤离进来，目光肆无忌惮地扫过，尤其在苏晚虽然遮掩但依旧难掩清丽的脸上停留了片刻，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赤离眼神一冷，周身那股属于顶级掠食者的凶戾气息微微泄露出一丝。
那几个修士顿时脸色一变，感觉像是被什么恐怖存在盯上，脊背发凉，赶紧收回了目光，低头喝酒，不敢再看。
苏晚没注意到这点小交锋，她正忙着跟掌柜的砍价：“老板，我们住三天，便宜点呗？两块灵石行不行？”
掌柜的是个胖乎乎的中年人，乐呵呵道：“小姑娘，我们这已经是全镇最低价了！”
最终，苏晚以两块半灵石三天的价格，成功拿下了一个……大通铺的床位。
站在散发着霉味和脚臭味的通铺门口，苏晚的脸皱成了包子。赤离的眉头也几不可察地蹙起。
“那个……将就一下，将就一下，省钱要紧！”苏晚硬着头皮，率先走了进去，找了个靠墙的角落。
赤离站在门口，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迈步走了进来，在苏晚旁边的位置坐下，闭目养神，仿佛周围糟糕的环境与他无关。
夜晚，通铺里鼾声四起。苏晚被熏得睡不着，偷偷溜到院子里透气。赤离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跟了出来，守在不远处。
月光下，苏晚看着赤离挺拔而沉默的背影，突然觉得，有这个“保镖”在，似乎也挺安心的。
“喂，赤离，”她小声开口，“等找到了赤血妖兰和石钟乳，你打算去哪儿？”
赤离转过身，暗金色的眸子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深邃。他看着她，摇了摇头。
“不知道。”
苏晚愣了一下。不知道？难道他失忆了？还是说无处可去？
她心里忽然生出一点同病相怜的感觉。自己也是个穿来的“黑户”，在这个世界无依无靠。
“那要不，你先跟着我混？”苏晚试探着问，“虽然我比较穷，但好歹包吃，呃，包住，好像也不包。”她越说越没底气。
赤离看着她有些窘迫的样子，眼底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快得如同错觉。他点了点头。
“好。”
一个字，简单，却带着一种莫名的重量。
苏晚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心里莫名一暖。
好像这趟冒险，也没那么孤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