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追出客房,在偌大的庭院中四处搜寻蒲穆蓝的踪迹,夜风萧瑟,草木摇曳,气氛肃杀。
突然,几道细微的破空之声从暗处袭来!数枚闪着幽光的游丝夺魄针直取玉红烛和宗政明珠的要害!
“小心暗器!”玉红烛厉声喝道,与宗政明珠极有默契地同时向两侧迅捷闪避,险险躲过。
宗政明珠眼神一凛,不退反进,飞身跃起,朝着暗器来处的树后猛地拍出一掌!掌风凌厉刚猛,带起一阵呼啸!
“砰!”一声闷响,一道人影从树后踉跄跌出,正是蒲穆蓝!他口吐鲜血,显然被掌风所伤。
李莲花眼神一凝,低语道:“原来是劈空掌……”
玉红烛见蒲穆蓝现身,悲愤交加,拔剑便冲了过去:“蒲穆蓝!我要为霜儿报仇!”
然而,剑锋未至,一道身影比剑光更快!萧秋水如鬼魅般瞬间挡在了玉红烛面前,“铮”地一声拔剑出鞘,精准地格开了玉红烛的攻击。
“萧少侠!你要干什么?!”玉红烛怒斥,攻势被阻。
“玉夫人息怒。”李莲花缓步上前,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您要为令妹报仇,恐怕……也得排个先后。”他的目光,却如利箭般射向一旁的宗政明珠。
“你什么意思?”玉红烛收剑,不解地看向李莲花。
李莲花不答,反而看向宗政明珠,语气沉静却掷地有声:“玉夫人莫要忘了,玉二小姐死前曾受掌力重伤,这伤从何而来一直未解,方才看见宗政公子出手,便一下子给我们解惑了,宗政公子,这种不伤表皮就能将内脏全部震碎的功夫,怕是劈空掌无疑了吧?那一记劈空掌是你打的吧!”
宗政明珠强辩:“我是会劈空掌,可我为何杀她?”
“为何?”李莲花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却带着冰冷的嘲讽,“因为你与玉夫人有私情啊,被二小姐撞见,而且你身上沾有玉夫人寝院里的桂花香,而常年睡客房的玉城主身上都没有,刚刚情急之下,玉夫人十分的维护你呀!”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尤其是被护卫押着的蒲穆蓝,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瞪向玉红烛,眼中充满了被背叛的痛苦和疯狂:“多年了!你从不与我同寝,对我不屑一顾!原来……原来你早就……是!我是不干净!可你也好不到哪去!”
“你给我闭嘴!”玉红烛厉声喝断,但声音已带了一丝颤抖,她转向宗政明珠,颤声质问,“是你?真的是你……杀了霜儿?”
宗政明珠见事已败露,面色灰败,颓然道:“是……我确实打了那一掌……但我不是有意的!那日……那日我与红烛你在外相会,本欲斩断这不该有的情丝,可你着恼,我不能一走了之,便追你入寝院安抚。你性情刚烈,我费尽唇舌才让你稍霁颜色……谁知此时窗外忽有异响!你我之事万万不能泄露!我一时惊慌,才向窗外盲打出一掌……等我翻窗查看时,早已不见人影!我……我怎知那是秋霜啊!”他语气带着懊悔,却更显苍白。
蒲穆蓝闻言,竟疯狂大笑起来,笑声凄厉:“哈哈哈!报应!玉红烛!你听见了吗?杀你妹妹的,报应!真是天大的报应!哈哈哈!”
这时,云娇踉跄着走来,脸上泪痕未干,声音哽咽欲绝:“够了……别说了……我们都有份……秋霜她……她本来不该死的……”她看向蒲穆蓝,眼中充满了悔恨,“呵……是我们,是我们一起害死了她……是我没有勇气当场救她,更没有勇气去承认这一切!我还和你演了那场龌龊的‘鬼杀人’戏码!是我……是我对不起秋霜!”她紧紧攥着手中那枚碎裂的暖玉,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救赎。
她泣不成声,继续揭露那晚的惨剧:“秋霜中了那一劈后,在偌大的玉城却无处可去……她只能来找我,找她最好的朋友!却撞见了我跟玉穆蓝私会,她本就身受重伤,她该有多绝望?!玉穆蓝!你怕事情败露,竟对重伤的她再下杀手!而我……而我为了活命,明知你要杀我灭口,也只能装疯卖傻……我不配做她的朋友!我不配!”她的哭声在夜空中回荡,充满了无尽的悲伤与自责。
李莲花静静地听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痛色。
玉秋霜的遭遇——被信任的人背叛、孤立无援、含冤而死——仿佛一面镜子,映照出他作为李相夷时的一些过往。
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极苦的自嘲弧度,低语道:“可怜啊……这二小姐所爱之人却无人爱她,而且还一个个都不想放过她……” 那声音很轻,却带着洞悉世情的悲凉。
一直紧挨着他的萧秋水,敏锐地捕捉到了他情绪的低落和那一闪而过的痛楚。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悄悄伸出手,坚定地握住了李莲花微凉的手掌,十指紧紧相扣,用自己掌心的温度,传递着无声的安慰与支持:我在,我一直都在。
玉红烛听完这一切,如遭雷击,身子晃了晃,声音哽咽,眼圈瞬间红了“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她偏过头,闭上眼,泪水终于滑落。她看向宗政明珠,带着最后一丝期盼问道:“你当时……为何不告诉我?你只说窗外没人,是我的错觉!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她已受了你一掌?!”
宗政明珠此刻却冷静下来,甚至带了一丝冷漠:“红烛,你冷静些!谁让她从后山就一直尾随我们?听到了那么多不该听的话!我当时若不那么说,又能如何?那日我们说了多少?有能说的,更有不能说的!难道你想让她把这些丑事都传扬出去吗?我那么做,说到底,也是为了保全你我的名声,为了你!”
玉红烛一怔,似被这话语中的现实与冷酷击中要害,眼神剧烈变幻,最终化为一片死灰般的沉寂。
她强压住翻涌的情绪,哑声下令:“将蒲穆蓝、云娇……押入地牢,严加看管!” 随即,她转向李莲花二人,努力维持着最后的体面:“李神医,萧少侠,此事……乃我玉城家丑,让二位见笑了。多谢二位仗义出手,查明真相。后续事宜,玉城自会处理。来人,送二位贵客出城!”
然而,她话音刚落,一道清冷凌厉的女声便由远及近,响彻庭院:
“五十余年来,江湖中逼迫门人自尽之事早已绝迹!我石水今日倒要认识认识,逼得数名门下护卫自戕的玉夫人,到底是何等了不得的人物!玉红烛,你触犯刑律,现已证据确凿!百川院与监察司的人已围住玉城,你插翅难逃!”
话音未落,一道飒爽身影凌空落下,手中长鞭一挥,在空中炸响,正是百川院掌刑使石水!其身旁,监察司杨昀春亦持剑而立,目光如炬。
原来,李莲花早已料定玉红烛会为保名声而压下丑闻,提前让萧秋水飞鸽传书,将玉城护卫被逼自尽、以及可能涉及命案之事告知了百川院。
李莲花一见石水到场,心中立刻暗道一声:“不妙!” 萧秋水那张脸,与当年的李相夷实在相似,若被百川院旧人瞧见,难免横生枝节,麻烦,大大的麻烦!
他当机立断,也顾不上礼节,趁众人注意力被石水吸引的瞬间,一把拉起还在状况外的萧秋水的手,低声道:“秋水,速走速走!”
“啊?花花,怎么了?”萧秋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李莲花拽着,脚下生风,几个起落便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庭院角落的阴影里,溜得比兔子还快。
直到远离了那片是非之地,萧秋水才喘着气,好奇地问:“花花,我们干嘛跑那么快?那个石水姑娘不是来帮我们的吗?”
李莲花无奈地瞥了他一眼,半真半假地调侃:“再不跑,等着百川院的人把你当珍稀动物围观吗?你这张脸,太惹眼了。”
萧秋水似懂非懂地摸摸自己的脸,正要再问,脑海中却突然响起系统的声音:“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奖励解毒丸一颗,可帮助李莲花解碧茶之毒还有重塑损毁的经脉,重塑过后他的武功会比之前强上更多不止。”
萧秋水猛地愣在原地,眼睛瞬间瞪得溜圆,狂喜如同海啸般淹没了他!他一把抓住李莲花的双臂,激动得语无伦次:“花花!花花!你听到了吗?不对……是我……我听到了!解毒丹!能解碧茶之毒的解毒丹!还能治好你的伤!花花!你有救了!真的!这次是真的有救了!”
他眼眶瞬间红了,声音带着哭腔,却又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兴奋和希望,紧紧抱着李莲花的胳膊,像是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
李莲花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激动弄得一怔,看着他眼中闪烁的泪光和毫不掩饰的狂喜,虽然不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但那句“有救了”和萧秋水眼中纯粹的光,让他冰封多年的心湖,仿佛被投入了一颗暖石,漾开了圈圈涟漪。
他反手轻轻回握住萧秋水颤抖的手,柔声道:“好,好,我有救了,别急,我们先离开这里,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