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完成后,宿主是可以随时脱离的,但伊朵没有,她还要赴一个约定。
群英会。
“宿主,剧情已经变化,那男主还会去吗?”
伊朵斩钉截铁,“他会去的。”
如今他新帝登基,还需培养更多自己的力量,才能稳固皇权,科举是朝中官员流动的重要途径,他一定会重视。
任务已经结束,伊朵开始了她的度假,虽然在七七看来,这和她之前做任务时没有什么不同。
时不时的,晚上还要溜出去玩,只是因为院子里的丫鬟多了,出去的频率少了些。
“你现在好好的,为什么不白天出来玩?”祝逸之偏头看向她。
伊朵收回四处看的目光,冲他笑道,“白天没有这么多好玩的呀。”
心里贼兮兮的道【当然是因为是晚上溜出来玩比较刺激呀!】
七七:……
白天出来的时候,侍卫丫鬟跟着,确实不如晚上溜出来自在。
不过……
七七看着伊朵身旁的人,祝逸之一个官家公子哥,怎么也会大晚上出府,不然之前也不会遇见宿主。
而且每次出来都能见到他,该不会这人天天都这样吧?
虽然伊朵出来的时间也不晚,毕竟古代大家休息的时间都早,每次回去也就大概现代的晚上十点左右。
“小姐,公子您行行好。”京都也有乞丐,不知道栖身于哪里,零零散散,游走在繁华街巷的边缘。
他们或老或少,无力谋生养活自己,只能靠着乞讨,勉强生存。
伊朵熟练地拿出铜板,叮咚两声脆响,放进碗里。
他知道伊朵会给,就像前几次那样,每一次都是两个铜板。
祝逸之安静的看着,明明很正常的画面,他心里却感到一丝怪异,他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也不止这件事情有。
为什么?思绪像空中漂浮的浮毛,越靠近它,越想抓住它,越被它快速地从指尖溜走。
他不太愿意为难自己,所以之前没有想明白,他便不再去想了,这一次也一样,他有意地忽略过去了。
七七的本职在这个世界已经结束,她想提前离开世界回总局,留下基础辅助系统陪伴伊朵。
“可以呀,你去忙吧!”
七七高兴,多解释了一句,“咳,不是忙,我回总局相当于回家,差不多就是休假。”
伊朵扬起嘴角,“那祝你假期愉快!”
“嗯……你也是。”
岁月如梭。
春日,京都的客栈住满了赶考的学子,繁荣的街巷,美仑美奂的楼阁亭台,令无数人惊叹向往,胸腔无限豪情激荡,只待一展宏图。
这时候,京都运来酒楼举办的群英会,就无疑成了一个很好的平台,甚至素有状元,榜眼借此初露锋芒,一举扬名。
朝廷为表支持,公开给予了群英会极大的言论自由,只要不是篡权夺位,藐视皇权的话,都可畅所欲言。
群英会一楼是受邀的学子,要么是颇有才学小有名气,要么是家世显赫的。
祝逸之就是后者,他已经参加过一届春闱,名落孙山,自是不在第一列里面的。
伊朵戴着帷帽,扒着二楼的栏杆。她这样看热闹的人,二楼全是,女子也不少,所以她的存在并不突出。
群英会以往年策论题目为要,进行诡辩,让人畅抒己见。
或慷慨激昂的声势,或一针见血的诡辩,或短小精悍的例举,都引得人们赞口不绝。
祝逸之身旁那位,是个学业不精贵公子,本不想来受这份打击,自家老爹偏要他来这熏陶熏陶,他百无聊赖,视线飘忽,就看到祝逸之在写着什么。
“祝兄,这是做甚?”
祝逸之笑了笑,知道他没认真听,张口就来,“我觉得他们说得甚好,记下来学习一下。”
贵公子瞟上一眼,发现确实是今日的论题,肃然起敬,“祝兄,好上进啊。”
对方似不好意思地说了句,“哪里哪里。”
贵公子收回视线,想着若不他也写一些,回去哄哄家里老头子?转念一想,算了,自家老子是知道他儿子什么德行的,这么反常,吓着他就不好了。
唉,他真孝顺。
贵公子无声喟叹完,继续喝酒发呆。
祝逸之也写得差不多了,这当然不是旁人的论述,而是他自己的观点。
摩挲着粗糙的纸面,他的眼神暗了暗。
今日的论题是,“位卑与位尊,如何忧国?”
伊朵请的托来了,“若这尊是功高震主的尊,又如何忧国?”
楼内真真切切安静了好几息。
托顶着所有人的视线,如坐针毡。
“臣为剑,君为执剑人,哪有夸剑是好剑,就辱没了执剑人的道理?”
声音自高处来,众人仰头。
似是微服出访,通身气度非凡,腰间龙佩。
身侧小心侍奉的人则是珊瑚色宫服,面白无须,尖细的嗓音传的很远,“皇上驾到!”
“臣民叩见皇上,愿皇上万岁万岁。”
楼上楼下,齐刷刷跪了一地。
叶慕容挥了挥手,“免礼。”
他大概知道自己的露面会让大家束手束脚,于是很快就离开了,但他也安排了人在暗中低调记下学子优秀的发言,好用来择选人才,提前接触。
叶慕容坐在马车上,那个密信给他提供了很多关键信息的人,昨日给他来了最后一封信。
“陛下,这是我最后一封来信,您知道的,我的消息向来很准,这次的消息是——盛世将启,斗胆邀您到群英会一览,看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围困了祝逸之好些年的训诫,好像都被那一句话击溃了。
似乎为了应和陛下,学子们对这问题很是激烈地讨论了一番,他感觉心中越来越轻,不禁抬眼寻找,恰好就撞见伊朵撩起轻纱,遥遥冲他一笑。
“系统,脱离界面。”
多年以后,祝逸之仍记得这一幕。
出现在他无法控制的回忆中,一遍一遍,越来越清晰。
连带着与她相处时,反复出现的那一抹异样。
直至终年,他才明白。
他曾经注定结局,失去了目标。
眼里的平淡,是他哪怕日日高楼观众生,也疏解不了的孤寂。
所以伊朵的平淡让他觉得熟悉,但却又不熟悉,那一丝怪异就是来自这点不熟悉。
灵魂将要离开束缚的躯壳时,他突然懂了,那是世外之人,旁观者的平淡。
不知哪一年,周伊伊嫁人,他竟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触,原来不是不在意,而是他潜意识知道,自那以后,都不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