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么都来了?苏文渊压低声音,紧张地看了眼门外,要是被人看见,是对你们有影响的......
爸,放心。苏枝意轻声安抚,将手中的羊排放在桌上,我们来的时候很小心,确定没被人看到。
陈听澜拉着女儿的手,借着昏暗的煤油灯仔细端详,声音哽咽:枝枝,你瘦了。这才多久啊,你下巴都尖了......
我过得很好。苏枝意强忍住心酸,把药汤推到父母面前,这些是我配的预防中暑的药,你们上工的时候记得喝。秋收时节太阳毒,千万别中暑了。
苏阳站在一旁,看着曾经温文儒雅的二叔和端庄优雅的二婶,如今却住在这四处漏风的牛棚里,身上的粗布衣裳打了好几个补丁。他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贺祈宸静静地站在门边,目光在简陋的屋内缓缓扫过。土炕上铺着发黑的稻草,墙上糊着的旧报纸已经泛黄卷边,除了一个简陋的木箱外,几乎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贺团长,苏文渊转向贺祈宸,语气严肃中带着恳切,枝枝年纪小,性子又倔,若是在村里有什么冒犯之处,还请您多包涵。
苏教授言重了。贺祈宸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沉稳,苏同志很优秀,在村里很受尊重,您不必担心。
苏枝意从怀里取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苏枝意从空间拿出来的,一包奶糖和一包红糖:这些你们赶紧吃掉,别留着,上工的时候,补充些体力。这两天秋收忙完了,我再找机会来看你们。
太危险了,苏文渊皱眉,语气中满是担忧,这些东西太显眼了,要是让人看见......
放心吧二叔,苏阳上前握住他的手,声音低沉却坚定,我们来的时候很小心。这些东西您和大伯母一定要吃,保重身体最重要。
短暂的相聚后,三人不得不离开。临别时,陈听澜紧紧抱着女儿,在她耳边低声嘱咐:一定要小心,以后少来这里,照顾好自己,千万别因为我们耽误了你的前程。
苏文渊郑重地对贺祈宸说:贺团长,枝枝就拜托您多关照了。这孩子性子倔,有什么事还请您多担待。
月光下,两位长辈站在破败的牛棚前,目送着三个年轻人消失在夜色中。陈听澜靠在丈夫肩头,无声地落泪。
返程的路上,三人都沉默着。月光如水,洒在乡间小路上,拉长了他们的身影。远处传来几声犬吠,更添夜的寂静。
苏阳终于忍不住,一拳砸在路边的树干上:他们怎么能住在这种地方!二叔可是......
二哥。苏枝意轻声制止,目光却望向贺祈宸,贺团长,今晚的事......
我什么都不知道。贺祈宸平静地说,今晚我们一直在李队长家讨论工作。
这个回答让苏枝意稍稍安心,但她知道,这份人情欠得大了。
这个夜晚的相聚虽然短暂,却在每个人心中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记。对苏阳来说,是震惊与愤怒;对贺祈宸来说,是更深的理解与责任;而对苏枝意来说,让父母早日离开那个漏风的牛棚,已经成了她最重要的目标。
夜色渐深,三个人的脚步声在乡间小路上回响。
就在气氛特别凝重时,苏枝意听到了团子的声音:主人,我感受到了很重的血腥气!
在哪儿?苏枝意立即在心中回应,同时警觉地停下脚步。
就在你前方左手边的那棵树后面!血腥味很新鲜,还有...微弱的呼吸声。
苏枝意眼神一凛,立即抬手示意身后两人停下。贺祈宸敏锐地察觉到异常,右手下意识的按在了腰上。苏阳虽然不明所以,但也立即进入戒备状态。
树后有人。苏枝意压低声音,目光紧盯着那棵粗壮的槐树。
三人默契地分散开来,呈扇形缓缓靠近。就在距离槐树不到五米时,树后突然传来一声压抑的呻吟,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贺祈宸一个箭步上前,手中的手电筒瞬间照亮了树后的景象——
一个浑身是血的年轻女子倒在血泊中,她的腹部有一处明显的刀伤,鲜血还在不断渗出。女子衣衫褴褛,脸上布满淤青,显然遭受过虐待。
救...救命......女子虚弱地伸出手,眼中充满恐惧,他们...他们还在追我......
贺祈宸蹲下身检查伤势,神色凝重:伤得很重,必须立即止血。
苏枝意快速扫视四周,突然眼睛一亮:那边有些止血草。她指向不远处的一丛植物,二哥,帮我摘一些过来。
趁着苏阳去采药的工夫,贺祈宸轻声询问女子:是谁伤的你?他们又说谁,又是什么人在追你?
女子颤抖着抓住苏枝意的手:是...是一群人贩子......我好不容易逃出来......他们抓了好多姑娘......还有孩子。
贺祈宸眼神骤然转冷:人贩子?你还记得在什么地方吗?
在...在前面的山沟里......有个废弃的砖窑......女子每说一句话都显得十分吃力,他们明天就要把姑娘们转移走了......
这时苏阳采来了止血草,苏枝意熟练地将草药捣碎,敷在女子的伤口上。她的动作专业而迅速,让两个男人都不禁侧目。
枝枝,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些的?苏阳忍不住问道。
之前外公和爸爸的同事教的,还有在医书上看的。苏枝意头也不抬地答道,手上动作不停。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男人的叫骂声。女子顿时脸色惨白:他们...他们追来了!
贺祈宸当机立断: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她不能移动。苏枝意快速包扎好伤口,失血过多会要了她的命。
你们带她先走。贺祈宸果断说道,我留下来引开他们。
不行!苏阳立即反对,要留也是我留!
就在三人争执时,女子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塞到苏枝意手中:这是...他们下一个目标村子的名单......一定要...阻止他们......
话音未落,远处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手电筒的光束在树林间晃动,显然追兵已经迫在眉睫。
苏枝意快速将纸条收好,和贺祈宸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一刻,三人都明白——他们意外撞破了一个重大犯罪团伙的行动,而现在,他们必须做出抉择。
贺祈宸话音刚落,树林深处就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和叫骂声。三道黑影举着手电筒快速逼近,显然是被女子逃跑时留下的血迹引来的。
分头解决。贺祈宸低喝一声,三人立即默契地散开。
苏枝意如灵猫般悄无声息地绕到侧面,在第一个追兵经过时,一个精准的手刀劈在其后颈。那人闷哼一声,软软倒地。
与此同时,贺祈宸已经利落地制服了第二人,一个过肩摔将对方狠狠掼在地上。苏阳也不甘示弱,一记扫腿放倒了第三人。
整个过程不过十几秒,三个追兵甚至没来得及发出警报就被制服了。
身手不错。贺祈宸看了眼苏枝意,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他利落地扯下旁边的藤蔓,配合折断的树枝,将三个昏迷的歹徒牢牢捆住,还特意塞住了他们的嘴。
现在怎么办?苏阳擦了把汗,看向地上奄奄一息的女子,她情况看起来很不好。
苏枝意正在检查女子的伤势,脸色凝重:伤口太深,失血过多。必须马上送医院,否则撑不到天亮。
她快速用撕下的布条做了个临时加压包扎,但鲜血仍在不断渗出。女子的呼吸越来越微弱,脸色苍白如纸,苏枝意又悄悄往伤口上,滴了一些灵泉水。
贺祈宸当机立断:苏阳,你开车去镇上报公安,顺便给部队打个电话。我和苏同志留在这里看守。
他看向苏枝意,目光严肃:苏同志,我希望你能想办法保住她的命。她是重要的证人,关系到很多被拐妇女的下落。
苏阳担忧地看了眼妹妹:枝枝一个人能行吗?
放心吧二哥。苏枝意已经撕下自己的衣襟,正在为女子清理伤口,我之前学过的,你忘了。
苏阳不再犹豫,转身就往村子的方向跑去。寂静的山林中只剩下三人粗重的呼吸声,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虫鸣。
贺祈宸警惕地巡视着四周,始终保持着警惕的状态。苏枝意则专注地救治着伤者,手法熟练得完全不像个普通知青。
你以前学过医?贺祈宸突然问道。
苏枝意手上的动作稍稍一滞:“我外公是中医,小时候就教过我一些,我爸之前研究院的陈教授也是学中医的,也教过我好一阵子,我还在书上学过一些。”
这个回答显然没啥说服力,但贺祈宸也没再追问。月光下,他看着苏枝意认真的侧脸,眼神那叫一个深邃。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女子的呼吸时而急促时而微弱。苏枝意不停地为她擦拭额头的冷汗,不时检查脉搏。
坚持住,她轻声对昏迷的女子说,马上就有人来救你了。
突然,远处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声。苏枝意和贺祈宸同时抬头,只见两束车灯正快速向这边驶来。
是苏阳回来了。贺祈宸松了口气。
但苏枝意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她听到的,不止一辆车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