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流浪部落,万籁俱寂,只有首领石屋内一盏昏黄的油灯,在墙壁上投下摇曳不定的光影。
苍俞僵硬地跪坐在石屋角落的阴影里,身上那件半透明的鲛绡纱袍让他感觉如同未着寸缕,每一次布料摩擦过皮肤都带来一阵难堪的战栗。
他尽可能地将自己蜷缩起来,借助阴影遮掩这令人羞耻的装扮。
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榻上昏迷不醒的女子——林娆,那位传说中掌控着兽奴营生杀大权、令所有部落闻风丧胆的林家大小姐。
即使是在沉睡中,她的面容也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冷艳。
苍俞心情复杂,这就是害得他们部落不得安宁、无数兽人沦为奴隶的罪魁祸首。
可如今,自己却因为妹妹芊芊和弟弟苍凛的安危,被迫以这种羞辱的方式“侍奉”在侧,内心的屈辱和对弟妹的担忧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吞噬。
就在这时,门被极轻地推开了一条缝,一个娇小的身影敏捷地闪了进来,又迅速将门掩好。
“大哥?”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刻意压低的娇蛮,是云芊芊。
苍俞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想找东西遮挡自己,脸上瞬间涌上窘迫的红潮。“芊芊?你……你怎么来了?”他声音干涩,带着慌乱。
云芊芊——或者说,占据了她身体的林娆的灵魂——在看清大哥几乎透明的衣着后,立刻转过身去,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你别动!”
她的目光快速扫过室内,落在榻边的一张厚实兽皮毯上。她闭着眼,摸索着走过去,一把抓起毯子,反手递向苍俞的方向:“快,披上这个。”
苍俞如蒙大赦,连忙接过兽皮毯,紧紧裹住自己,那粗糙温暖的触感总算驱散了一些赤裸带来的寒意,让他略微松了口气。他裹紧毯子,这才低声问道:“芊芊,太危险了,你怎么冒险跑到这里来了?”
云芊芊这才转过身,脸上带着他熟悉的、却在此刻显得有些诡异的狡黠坏笑。她指了指榻上的林娆本体:“我来帮秦婉小姐唤醒这位林大小姐呀。”
她凑近一些,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苍俞,语气充满了恶作剧般的提议:“大哥,你亲她一下,说不定她感受到美男的气息,一高兴就醒了呢?”
“胡说八道!”苍俞脸色一红,低声嗔怪,只觉得妹妹这个提议荒唐又羞人。
然而,云芊芊却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她突然上前一步,一手迅速按住他的后颈,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将他猛地推向榻上的林娆。与此同时,她在意念中疾呼:“系统,就是现在,灵魂回归!”
在双唇相触的刹那,一道微不可察的光芒自“云芊芊”身上一闪而过。
紧接着,她的身体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而几乎在同一时刻,榻上一直昏迷的林娆,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暗红色的瞳眸,初时带着一丝刚苏醒的迷茫,但迅速变得清明、锐利,仿佛能洞穿人心。
她坐起身,动作自然流畅,丝毫没有久病之人的虚弱。
她舔了舔似乎还残留着些许温度的唇角,看着近在咫尺、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彻底呆滞的苍俞,嫣然一笑,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充满了玩味:“苍俞大哥的嘴唇,果然很甜呢。”
这声音、这语气、这眼神……苍俞惊得猛地后退数步,心脏狂跳,恰好撞到了昏倒在地的“云芊芊”。他看看榻上巧笑倩兮的林娆,又看看地上不省人事的妹妹,大脑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房间角落传来一声细微的嘤咛。那个一直昏迷着的、真正的云芊芊的本体灵魂,悠悠转醒。
她茫然地看着陌生的环境,当目光触及榻上那个气势迫人、眼神锐利的红瞳女子时,吓得脸色瞬间惨白。
十五年前曾有过一面之缘的记忆涌上心头,对林娆的恐惧刻在了骨子里。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带着哭腔:“林、林大小姐饶命!我、我不知道怎么会在这里……求您饶了我吧!”
林娆——已然彻底回归本体的她——目光淡漠地扫过跪地求饶的真云芊芊,又落回到惊疑不定、脸色苍白的苍俞身上,语气轻描淡写,却带着决定他人生死的随意:“很简单,想活命,就把你大哥送给我。”
她指向苍俞,“只要他肯乖乖从了我,我就放你,还有你的那些族人,安全离开。”
真云芊芊如蒙大赦,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转向苍俞,急切地喊道:“大哥!你快答应林大小姐!好好服侍她!我们、我们能不能活命就靠你了!”
说完,她竟不敢再看苍俞一眼,也不敢再多待一秒,连滚爬爬地退出了石屋,仿佛身后有猛兽追赶。
苍俞难以置信地看着妹妹消失的背影,那句毫不犹豫的“把他送出去”像一把冰锥刺穿了他的心脏,让他感到刺骨的寒冷和背叛。
这就是他从小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妹妹……
“别看了,我的苍俞大哥。”林娆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她已经走下床榻,一步步逼近,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这些天逗你、撩你、让你心慌意乱的那个‘云芊芊’,从来都是我。现在,我醒了,你这份‘礼物’,也该正式拆封了。”
苍俞闻言,脑中“嗡”的一声,仿佛惊雷炸响,一片空白。他难以置信地瞪着眼前气势迫人的林娆,声音都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你……你说什么?这不可能……”
林娆似乎早料到他会有此反应,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不紧不慢地提醒道:“怎么,我的苍俞大哥,这么快就忘了?是谁亲手为你大腿箭伤敷药,指尖‘不经意’地划过你的肌肤?又是谁,在黑豹部落,坚持要你褪去衣物,说你……肌肉结实?”
随着林娆每说一句,苍俞的脸色就白一分,那些被他刻意归为“妹妹顽皮”的亲密画面,此刻被当事人以截然不同的口吻揭开,充满了暧昧的暗示。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那些片段——
“云芊芊”为他疗伤时,指尖在胸膛淤青上打着圈涂抹的触感;她坚持要他脱衣时那“无辜”却执拗的眼神;甚至在孙家大厅,他被迫坐在假冒赵磊的“她”的腿上,被那双手在腰腹、大腿上游走抚摸时,那混合着屈辱和一丝陌生悸动的战栗……
每一个细节,此刻都成了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