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曦重新坐回那张墨绿色的高背椅,脊背挺得笔直,像一株不服输的植物,扎根于这充满恶意与不确定的土壤。欺诈师则在她对面落座,两人之间隔着空荡的赌桌,空气紧绷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接下来玩儿什么?”林曦主动打破沉默,语气平静,仿佛刚才被强行留下的不是自己。
欺诈师血红的瞳孔微闪,似乎对她的镇定颇为欣赏,又或许是对她这份“不识时务”的倔强感到不悦。他没有回答,只是优雅地重新拿过那副血色卡牌。
洗牌的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残酷的美感。卡牌在他修长的指间翻飞、切合,发出令人心悸的“唰唰”声。
“二十一点。”他薄唇轻启,吐出一个经典的赌场游戏名字,但在这里,无疑被赋予了致命的含义。
他开始发牌。
第一张牌滑到林曦面前,牌面向上——一张红心7。
紧接着,是欺诈师自己的牌,一张明牌,方块K。
第二张牌发出,林曦的牌面向下,是一张暗牌。
欺诈师的第二张牌也是暗牌。
然而,就在这发牌的短暂过程中,异变发生了。
随着扑克牌一张张落在绒布上,欺诈师那张俊美邪气的脸,开始如同信号不良的屏幕般,不稳定地闪烁、扭曲、变化!
时而,他嘴角勾起温柔的笑意,眼神纯净如同少年,仿佛在邀请林曦进行一场无害的游戏;
时而,他的面容瞬间狰狞,皮肤皲裂,露出森森白骨,瞳孔缩成竖线,散发着纯粹的杀戮欲望;
下一秒,又可能变成一张悲泣哀伤、泪痕斑驳的脸,眼神绝望得能溺毙观者;
或是化作极致的狂喜,嘴角咧到耳根,眼中是燃烧的、不正常的兴奋……
他的脸,在这一刻变成了一个不断轮播的、极端情绪的展示窗。每一种表情都无比真实,极具感染力,试图从心理层面干扰、压迫、甚至摧毁林曦的判断力。
他不再需要动用窥探内心的能力。
他直接将人心最极致的情绪,化作武器,呈现在她面前。
【弹幕:卧槽!视觉攻击!这谁顶得住!】
【老婆稳住!别看他的脸!看牌!】
林曦的呼吸几不可查地紊乱了一瞬。任谁面对这样一张瞬息万变、每一种表情都极具冲击力的脸,都难以保持绝对的冷静。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拳,指甲掐进掌心,用微痛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她知道,这也是游戏的一部分。
他在用这种方式,测试她的极限。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将目光从他那张变幻莫测的脸上移开,死死地盯住自己面前的两张牌——一张明牌7,一张未知的暗牌。
“要牌?还是停牌?”
欺诈师开口问道,声音也随着他面容的变化而改变,时而温柔似水,时而嘶哑如砂纸摩擦,时而尖锐刺耳。
林曦看着自己可能只有10点左右的牌面(如果暗牌是3或4),又看了一眼欺诈师那张明牌K(10点)。
要牌,可能爆掉(超过21点),直接输。
停牌,如果欺诈师底牌点数大,或者他后续补牌拿到好点,自己同样输。
而做出这个生死决策的同时,还要承受对面那张“情绪万花筒”带来的巨大精神干扰。
压力,如山般倾泻而下。
林曦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她的手,缓缓抬起,悬在半空。
是要,还是不要?
在这极致的心理压迫下,她忽然抬起眼,再次迎上了欺诈师那双无论面容如何变化、深处始终带着审视与玩味的血红瞳孔,扯出一个有些僵硬却依旧带着挑衅的笑容:
“你这样子……”
“是在给我做……表情管理示范吗?”
变脸去海底捞应聘行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