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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这个几乎要被悲伤压垮的小老头。

洛恩叹了口气,随即走上前,声音里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轻松。

“老爷子,可别想太多了!外面那帮家伙还等着你出去主持大局呢,没了你,他们连游行花车都不知道该怎么摆。”

马卡罗夫缓缓抬起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他看着洛恩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洛恩继续说道:“现在这个公会可离不开你,您才是大家的主心骨。”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马卡罗夫,那颓丧的神态恢复了些许神采,但随即又板起脸瞪着洛恩。

“你这混小子,居然还想让我这把老骨头继续操劳,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尊老!”

“那也得看您有多爱幼啊!”洛恩立刻小声嘀咕了一句,“差点把整个公会都搭进去的孙子,您也没少惯着。”

马卡罗夫的耳朵何其灵敏,这些话一字不落地钻进他耳朵里,他顿时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你说什么!”

他猛地从床上一跃而起,一只拳头瞬间巨大化就朝着洛恩的脑袋砸了过去。

洛恩早有防备,脚下冰晶之花一闪而逝,整个人瞬间出现在了医务室的门口。

“哎,恼羞成怒了啊!”

他冲着马卡罗夫做了个鬼脸,边拉开门边嚷嚷道:

“拉克萨斯我给您带来了,之后的事情就留给你们爷孙俩自己聊了,我先走了!”

“砰”

话音未落洛恩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门外,只留下一声关门声。

马卡罗夫巨大化的拳头停在半空中,最终还是垂下,恢复了原状。

他看了一眼一溜烟跑掉的洛恩又将视线投向角落病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拉克萨斯,最终化为一声复杂的叹息。

洛恩从医务室出来,外面的气氛已经不像之前那般压抑。

虽然大家脸上还带着些许疲惫,但更多的是庆幸和会长平安无事的喜悦。

他一出现立刻就被眼尖的纳兹和格雷等人围了上来。

“喂,洛恩,老爷子现在怎么样?”

“你把拉克萨斯那家伙怎么样了?他不会真的死了吧?”

洛恩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安心。

“老爷子没事,活蹦乱跳的,刚才还想揍我呢!”

他环视了一圈,发现大家虽然聚在一起,却有些无所事事,便开口提议道:

“对了,魔幻大游行还是得办!虽然出了这种事,但我觉得更应该继续下去。老爷子应该也是这个想法。”

艾露莎走了过来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已经和大家商量过了,游行推迟一晚,明天晚上照常举行!已经让人去通知市民们了!”

“哦哦哦!游行!游行!”

一听到游行还要继续,公会大厅里顿时爆发出比之前更加热烈的欢呼声。

众人压抑许久的热情被彻底点燃,热火朝天地重新投入到了游行的筹备工作中。

看着这群瞬间恢复活力的家伙,洛恩不由得笑了笑。

妖精的尾巴就是这样无论经历多大的风雨只要伙伴们还在,只要这个家还在就总能很快地重新振作起来。

这次的内战虽然动静不小,但对于马格诺利亚市的市民们来说,似乎也只是妖精的尾巴日常的打闹升级版而已。

毕竟这座城市早就习惯了他们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闹的风格,甚至还有一个专门为吉尔达斯准备的城市形态切换模式。

因此当公会宣布魔幻大游行因故推迟一晚时,市民们也只是理所当然地没有多想。

都只是认为大概是马卡罗夫会长年纪大了,身体抱恙,需要多休息一天。

谁也没有把这件事和一场几乎分裂公会的内战联系起来,这份见怪不怪的迟钝在此刻反而成了一种微妙的守护。

夜深了,喧闹了一天的公会终于安静下来。

医务室内只有两张病床上的呼吸声在安静的空间内起伏。

马卡罗夫从床上坐起,他没有开灯只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静静地盯着另一张病床上那个身影。

“既然醒了,就不要装死了!”

他平淡地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床上的拉克萨斯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他也知道自己瞒不住。

他缓缓睁开眼睛,沉默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站起身,低着头,不敢去看自己爷爷的脸。

他其实已经醒来有一会儿了,脑海中不断闪过神鸣殿发动前,那些昔日被他看不起的伙伴们拼死破坏魔水晶的画面,闪过往昔的一幕幕场景。

一幕幕,一帧帧都像烙铁一样烫在他的心上。

“你知道自己这次,到底做了什么事情吗?”

马卡罗夫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股不容逃避的质问。

拉克萨斯依旧低着头,嘴唇紧抿,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拉克萨斯,看着我的眼睛!”马卡罗夫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

拉克萨斯浑身一颤,终于还是缓缓抬起了头,对上了那双混浊却锐利的眼睛。

“所谓公会,是伙伴聚集的地方,是工作的中介所,对那些无依无靠的小鬼们来说这里就是他们的家。”

马卡罗夫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字字句句都敲打在他的心上。

“公会不是你个人的东西。它是建立在人与人之间的信赖与道义之上,从而拥有比任何事物都要坚固的羁绊。”

“但是你,拉克萨斯,你违背了这份道义,你为了自己所谓的强大,将刀刃对准了伙伴,用他们的生命作为威胁的筹码。”

马卡罗夫的声音里充满了沉痛。

“这是绝对不能被原谅的事情。”

面对着如山一般沉重的指控,拉克萨斯终于开口,声音干涩而沙哑。

“我知道……我只是想……想让这个公会,变得更强大……”

听到这个答案,马卡罗夫脸上的愤怒和严厉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疲惫与悲哀。

马卡洛夫长长地叹了口气。

“你这个……笨拙的家伙啊。”

他伸出手却只是轻轻拍了拍拉克萨斯的肩膀。

“你根本没必要背上那么沉重的包袱。对我来说只要你能健康且有活力,能开心地笑……那就已经足够了。”

这番话语比任何严厉的斥责都更具杀伤力。

拉克萨斯高大的身躯再也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他紧紧咬着牙,却无法阻止某种滚烫的东西从眼眶里决堤而出。

马卡罗夫收回手转过身去,用一种近乎宣判的平静语调说道:

“拉克萨斯…”

“你被逐出公会了。”

预料之中的结果,却依旧让拉克萨斯的心脏被狠狠地攥紧。

他沉默了许久最终点了点头,转身一步步走向门口。

在手即将触碰到门把手的那一刻,他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爷爷……”

他的嗓音因为极度的压抑而显得异常嘶哑。

“您……要保重身体啊!”

马卡罗夫也猛地转过身,背对着门口的方向,浑浊的泪水再也无法控制地顺着满是皱纹的脸颊汹涌滑落。

他抬起一只手颤抖着指向门口,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深处挤出来三个字。

“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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