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芷韵踏入永恒境后的第十日。
无极道宗，问道阁。
这是一座新落成的九层玉塔，塔身流淌着温润的道韵，每一层都收录着来自鸿蒙各界交换而来的典籍拓本。此刻，林芷韵正站在顶层，手中捧着一卷泛黄的兽皮古卷。
卷上记载的，是一段关于“道主”的残缺秘闻。
“……道主之境，非力可及，非悟可破。需以自身道果为基，融鸿蒙九大本源其一，方可触及门槛。然自三个纪元以降，鸿蒙本源皆有主，新道主再难诞生……”
林芷韵眉头微蹙，看来道主境并不止只有纪元密钥和永恒轮回之法这一条路。
她这几日翻阅了数百卷古籍，关于道主的记载大都语焉不详。但有一点很明确：想要踏入道主境，必须融合一道鸿蒙本源。
而鸿蒙九大本源——东极天柱、南极火源、西极金渊、北极水脉、中域地脉、时间之河、空间之海、生命之树、毁灭之渊——皆有主。
那些“主”，或是早已陨落的上古道主残灵，或是如永寂渊三位道主那样的守门人，又或者是……某些不可言说的存在。
“宗主。”
身后传来紫微真人的声音。
林芷韵放下古卷，转身：“何事？”
“西极金渊传来消息，噬金兽的狂化已被控制，但镇守金渊的‘万剑谷’谷主说……”紫微真人顿了顿，“说在金渊深处，发现了一道新的归墟裂缝。裂缝很小，但其中散发的道韵……与七日前永寂渊的气息极为相似。”
林芷韵眼神一凝。
“万剑谷想请我宗派人协助封印？”她问。
“是。”紫微真人点头，“他们愿意以十份‘庚金剑魄’为酬。”
“回复他们，三日后，我会亲自去一趟。”林芷韵道。
紫微真人一怔：“宗主亲自前往？这等小事，派几位长老去便可……”
“不。”林芷韵摇头，“我要亲眼看看那道裂缝。”
她有一种直觉——永寂渊的沉寂，不是结束，而是另一种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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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极火源深处，岩浆湖底。
这里本是一片永恒燃烧的赤红火海，但此刻，湖底某处却出现了一小片诡异的“黑斑”。黑斑不过丈许方圆，却将所有靠近的火焰尽数吞噬，连光芒都无法逃逸。
黑斑中心，悬浮着一颗米粒大小的黑色晶体。
晶体微微搏动，如同心脏。
一只火焰凝聚而成的巨手，缓缓从岩浆中伸出，抓向那颗晶体。但就在触及的刹那，巨手寸寸崩解，化作纯粹的火行元气，被晶体尽数吸收。
晶体又长大了一分。
湖面上方，炎烈带着十名赤炎堂弟子，正布下层层大阵，试图镇压这片区域的异常。但他没有察觉到湖底的变化——那晶体散发的波动太过微弱，微弱到连永恒境的灵觉都难以捕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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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域，荒废古城。
这座古城在鸿蒙界的历史上曾辉煌一时，名为“星陨城”。传闻七个纪元前，有上古大能在此与归墟魔物大战，最终同归于尽，城池也因此废弃。
此刻，古城中心的祭坛上，正站着三道身影。
不是活人，而是三具身披残破战甲的枯骨。枯骨的眼眶中，跳动着幽绿色的魂火，魂火深处，隐约可见一缕黑色细线在游走。
“时机……未到。”中间那具枯骨发出沙哑的声音，声音中带着某种古老的韵律。
“但种子……已种下。”左侧枯骨缓缓抬起手臂，骨指指向南方——那是南极火源的方向。
“待三处裂缝连通……”右侧枯骨眼眶中的魂火剧烈跳动，“归墟之门……将重开。”
三具枯骨齐齐跪下，朝着祭坛中央那尊残破神像叩拜。
神像的面容早已模糊不清，但依稀能看出，那是一尊三头六臂的魔神之像。神像胸口处，一道细微的裂痕中，正渗出丝丝缕缕的黑气。
黑气与枯骨眼中的黑线共鸣。
古城之外，一支路过此地的商队，所有人忽然同时感到一阵心悸。商队首领抬头望向古城方向，只见城内隐约有幽光闪烁，如同鬼火。
“快走！”他低吼一声，催促众人加快脚步。
没人知道，就在刚才，三枚暗棋中的第一枚，已经悄然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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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极金渊，万剑谷。
这是鸿蒙界剑修圣地之一，谷中埋葬着历代剑道大能的佩剑，剑意冲霄，寻常修士踏入百里之内便会被无形的剑气撕碎。
但此刻，谷主“剑无极”却站在金渊边缘，面色凝重地望着下方。
金渊深不见底，渊壁上插满了密密麻麻的古剑。这些古剑本应散发着各自的剑意，但此刻，最深处约千丈处的一小片区域，所有古剑的剑意都消失了。
不是消散，而是被某种力量“吞噬”了。
剑无极抬手，一道金色剑光斩向那片区域。
剑光没入黑暗，无声无息，连一丝涟漪都未泛起。
“果然……”他喃喃道。
身后，一名长老低声道：“谷主，是否要请老祖出关？”
万剑谷深处，沉睡着一位永恒境巅峰的剑道老祖，已闭关三个纪元，寻求突破道主的契机。若非灭谷之灾，无人敢惊扰。
剑无极沉默良久，最终摇头：“等无极道宗的人来了再说。”
他有一种预感——这次的事情，恐怕不是请老祖出关就能解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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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极道宗，偏殿。
风无极正靠在藤椅上小憩，手边放着一本翻到一半的古籍。
识海里，系统的声音忽然响起：
【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坐标：西极金渊深处、南极火源湖底、东域星陨古城。波动频率与永寂渊归墟裂缝同源，强度约为千分之一。】
风无极没睁眼，只是“嗯”了一声。
【三处波动正在缓慢增强，预计七日后将达到可被永恒境感知的强度。需要提醒林丫头么？】
“不用。”风无极翻了个身，“她自己会发现的。”
【您对她这么有信心？】
“不是有信心。”风无极终于睁开眼睛，望向窗外，“是这些把戏太老套，一眼就能看穿。”
他坐起身，伸了个懒腰，从桌上拿起茶杯。
茶已凉透。
但他还是慢慢喝了一口，仿佛在品味什么。
“系统，你说……”他忽然问，“如果有人在你的棋盘上偷偷落子，你会怎么办？”
【当然是掀棋盘啊。】
“不对。”风无极笑了，“是等他把所有棋子都摆好，然后……”
他放下茶杯，轻轻一推。
茶杯在桌上滑出半尺，停在边缘，摇摇欲坠。
“然后告诉他，这局棋，从一开始，规则就是我说了算。”
窗外，天色渐暗。
林芷韵御剑飞出无极道宗，朝着西极金渊方向而去。
她腰间悬挂的无极令微微发烫——那是感应到了归墟气息的征兆。
永寂渊深处，那道模糊虚影“望”着她离去的方向，黑暗深处泛起一丝涟漪。
【第一枚棋子……即将被发现了。】
【不过，无妨。】
【发现得越早，戏……才越好看。】
虚影缓缓隐入黑暗。
而鸿蒙界的夜色，比往日更加深沉。
星陨古城内，三具枯骨眼中的魂火，忽然同时爆燃。
祭坛中央的神像，胸口裂痕扩大了一分。
黑气，开始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