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绾昭握着玻璃杯的手顿了顿,眉尖下意识地蹙起——晨光刚漫过窗台,这时候会是谁来敲门?
她指尖蹭过毛巾,把水渍擦干,脑子里飞快转着:是佳倪?
“不对,今天上午没我的戏份,她从不会提前这么久来。”
带着满腹疑惑,她轻手轻脚挪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一瞥,有一个熟悉的身影——门外站着的,竟是稷熠。
门“咔嗒”一声弹开,稷熠晃了晃手里冒着热气的早餐袋,笑容里带着几分狡黠,不等她反应就侧身进了屋。
“阿熠?你怎么也来潭州了?”
洛绾昭的声音里满是错愕,目光落在他身上,像是还没看清眼前的人是不是真的,暗暗盘算着:昨天到今天,怎么一个接一个都往这儿跑……
“‘也’?”
稷熠挑了挑眉,故作茫然地把早餐盒摆到桌上,指尖却悄悄帮她理了理歪掉的餐勺:
“还有谁也来了?”
洛绾昭在他身边坐下,视线落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上,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小声开口:
“是……martin。”
“就他一个?”
稷熠的声音沉了些,抬眼看向她时,目光深得像藏着漩涡,仿佛要把她眼底的情绪都勾出来。
洛绾昭被这眼神看得不自在,指尖下意识地摩挲着耳垂,声音又轻了几分:
“没、没别人了……”
可那道目光依旧没移开,热得让她耳尖发烫。
她终于忍不住偏过头,带着点嗔怪的语气说:
“哎呀!老盯着我看干嘛?”
稷熠眼底的笑意终于藏不住,收回目光时轻轻推了推粥碗:
“先吃饭。”
洛绾昭拿起勺子,动作却有些机械,米粒在碗里转了两圈也没送进嘴里。
稷熠看着她这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轻嗤一声,语气里带着点调侃:
“大明星,小弟大清早排队买的早餐,就这么不合胃口?”
“没有啊!”
洛绾昭像是被戳中了心事,端起那碗还温热的养生粥,仰头就往嘴里灌,粥水顺着嘴角往下淌了点也没察觉。
“诶……慢点喝啊,没人跟你抢。”
稷熠无奈地笑了,手自然地抬起来,指腹刚要触到她嘴角的粥渍,洛绾昭却像被烫到似的,猛地偏过头躲开了。
空气瞬间静了半秒……
稷熠悬在半空的手僵了僵,指尖还残留着即将触到她皮肤的暖意,他很快收回手,若无其事地蹭了蹭衣角,可耳尖却悄悄泛红,连语气都比刚才轻了些:
“小心别洒在衣服上。”
洛绾昭指尖还绞着袖口,脸颊发烫得厉害,慌慌忙忙低头在餐桌上摸索抽纸——
瓷盘与玻璃杯碰出细碎的声响,越急越找不到,指尖都冒出了薄汗。
“喏。”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递来张柔软的纸巾,稷熠的声音就在头顶,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轻缓。
“昭昭?你怎么了……”
稷熠开门见山的问道,原来洛绾昭对他防备心没有那么强,刚才躲避的那一下,真的让他有些意外。
洛绾昭接过纸巾,胡乱在嘴角擦了两下,纸角蹭到唇角也没在意。
她不敢看他,只盯着桌布上的花纹,语气里掺了点玩笑的不自在:
“你这沾花惹草的,说不准哪一天突然有女人来质问我,说我破坏你们的感情……”
话说完,她自己先顿了顿,眼神不自觉飘向窗外——
晨光里的梧桐树影晃了晃,落在她眼底,添了几分落寞的涩意。
“我不是他。”
稷熠捏着空餐盒的手指紧了紧,这话里的含沙射影,他瞬间就懂了。
空气静了两秒,他忽然往前倾了倾身,声音没了刚才的调侃,沉得格外认真。
短短四个字,像颗小石子砸在洛绾昭心上。
她抬眼时,正撞见稷熠的目光——他眉峰收了平日里的散漫,眼底亮得惊人,连嘴角那点惯有的笑意都淡了,只剩一片坦诚。
洛绾昭却先移开了视线,指尖把纸巾揉成了小团,语气里藏着点无奈的释然:
“是不是不要紧,有所防范还是好的。”
稷熠看着她眼底那抹挥之不去的疏离,喉结轻轻滚了滚,终是放缓了语气,转了个话题:
“来潭州这么久,你见过潭州的海吗?”
“海?”
洛绾昭果然被勾走了注意力,刚才还紧绷的眉梢微微舒展,眼底瞬间亮起细碎的光,像落了星子。
“嗯,”
稷熠的声音也软了几分,顺着她的兴致往下说:
“潭州的海特别有意思,颜色会随光线变,从近岸的碧绿慢慢晕成远海的湛蓝,浪头裹着细沙,拍在礁石上都是暖的。”
洛绾昭的嘴角不自觉向上弯,指尖轻轻敲着桌面,仿佛已经看见那片海——
直到她猛地回过神,眼神又暗了暗:
“可现在是冬天啊,海边不应该很冷吗?”
“这就是潭州的妙处。”
稷熠往前凑了凑,目光落在她带笑的侧脸上,语气里藏着点小得意:
“城区里冷空气能扫到,可一到海边,风都是温的,连海边的椰子树都还发绿呢。就是城区离海远,得开一个多小时车。但冬天的海,比夏天更静,好看得很。”
“真想去看看……”
洛绾昭望向窗外,光秃秃的梧桐枝桠戳在灰白的天空里,像没睡醒似的。
她的眼神也跟着沉了沉,心里那点空落落的寂寥,竟和窗外的枯枝莫名重合——像是在等一阵风,等一点能暖透心底的光。
“我陪你去。”
稷熠的声音突然近了,下一秒,温热的手掌就轻轻裹住了她的手。
洛绾昭像被烫到似的,猛地瞪大了眼,下意识想往回抽,可他的指节扣得紧,那点力道带着不容挣脱的认真,让她挣了两下也没挣开。
“昭昭,”
稷熠的声音低了些,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
“我是说如果……要是你发现,我不是你以为的那个我,你会怎么样?”
“你先放开我!”
洛绾昭皱着眉,没接他的话,反倒狠狠瞪了他一眼,眼底的羞恼藏都藏不住。
稷熠看着她泛红的耳尖,终是松了手。
可掌心的温度还没散,就听见她带着点赌气的声音:
“能怎样!绝交呗!”
洛绾昭把两只手揣进怀里,下巴微微抬起,故作生气的模样像只炸毛的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