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上午，阳光驱散了连日的阴霾，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太阳的味道，清墨大学东门外的旧书市比往常更热闹了些。空气中飘散着旧纸张、油墨和淡淡尘土混合的气息，各式书摊沿街铺开，学生们三三两两地低头淘选。
胡璃在一个专售艺术类书籍的摊位前停下，目光扫过一排排书脊。她抽出一本泛黄的《宋代山水画论选编》，轻轻地翻看，纸页有些脆硬，散发着岁月的味道。
“这本的注释版本不错。”
一个平静的声音在胡璃旁边响起。胡璃转过头，看见了乔雀不知何时也站在了这个摊位前，正看着她手中的书。乔雀今天穿着一件浅咖啡色的灯芯绒外套，手里拿着她那本从不离身的硬壳笔记本。
“原来是这样吗？”胡璃将书递过去一些，“我看这里面对郭熙的‘三远法’分析得很细。”
乔雀接过书，但并没有看胡璃指的那一页，而是快速翻到后面的出版信息页和版权页看了看，又检查了一下书脊的装订情况，动作熟练。“嗯，这是八十年代初那版，排版疏朗，很适合旁批。”她将书递还给胡璃，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但提供的确实是实用的信息。
“谢谢乔学姐。”胡璃接过书，觉得这本旧书在手心里的分量似乎更沉了些。她继续低头翻阅，乔雀则移步到摊位的另一侧，注意力被一套品相不错的《芥子园画谱》吸引。
两人没有再交谈，都各自沉浸在淘书的乐趣中。阳光暖融融地照在书页上，将泛黄的纸张映得透亮。周围是讨价还价和发现好书的低语声，但是她们所在的这一小片区域却保持着一种安静的默契。
最终，胡璃买下了那本《宋代山水画论选编》，乔雀则对那套《芥子园画谱》斟酌片刻后，但似乎觉得版本并非最佳，还是放下了。之后她只在一个小摊上挑了几支品相不错的旧毛笔。
在离开书市时，两人在路口再次遇上。
“买到心仪的东西了？”乔雀看了一眼胡璃手中看着沉甸甸的纸袋。
“是的，乔学姐。”胡璃点头，顿了顿，补充道，“多亏你提醒。”
乔雀几不可见地颔首，算是接受了这声感谢，随后便转身，汇入人流，朝着与胡璃不同的方向走去。
胡璃拿着书往回走，心情如同这秋日的晴空，疏朗而平和。这次偶然的相遇和简短的交流，比之前在墨韵楼和图书馆的无声交汇多了一点实质性的内容——关于一本书的、切实的信息分享。这一点点进展，细微得如同书页边缘一个不起眼的注脚，但确实存在。
她回到兰蕙斋时，凌鸢正坐在窗边看书，阳光在她摊开的书页上跳跃。
“淘到什么好书了？”凌鸢抬头问道。
“一本讲山水画的老书。”胡璃将书拿出来，放在桌上，阳光恰好落在“宋代山水”那几个字上，墨迹显得愈发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