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构后的赛博长安在晨曦中苏醒。齿轮咬合声里多了一丝灵动的韵律,全息飞天的衣袂能随数据流自然飘动,连朱雀大街的早点摊都开始售卖概率云包子——咬开前永远不知道是什么馅料。
“这才像个活着的世界。”胡璃满足地深吸一口充满不确定性的空气。
然而凌鸢的罗盘却突然疯狂旋转,最终指向天空——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艘覆盖着藤壶与锈迹的星舰,舰身上用歪扭的字体写着「疯人院号」,甲板上隐约传来荒诞的歌声。
“新叙事信号。”沈清冰的镜片反射着异常数据流,“强度是《皇极经世书》的三点七倍。”
舰身突然打开一道光梯,直接延伸到众人面前。光梯由半融化的音符和固执的数学公式交织而成,梯口立着个戴高礼帽的剪影,声音如同杂耍艺人:
“女士们先生们!本舰即将开往「灵感坟场」,诚聘七位守墓人——”
他摘下帽子行礼,露出帽檐内里旋转的银河:
“或者我该说,七位盗墓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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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感坟场,记忆回廊。
穿过光梯的瞬间,七人发现自己站在一条由废弃创意铺成的道路上。脚下踩着干涸的颜料与断弦,两旁堆满生锈的灵感碎片、发霉的旋律和氧化变质的诗句。
“检测到高浓度创作怨念。”苏墨月的声音有些发抖,“这些都是被遗弃的半成品。”
前方出现三个岔路口,分别立着斑驳的路牌:
【左:永无乡(注意事项:小心快乐成瘾)】
【中:逻辑炼狱(温馨提示:记得自带灭火器)】
【右:沉默蜂巢(安全守则:禁止独立思考)】
“要分头行动吗?”石研调整着相机参数。
“不。”凌鸢的罗盘分裂成七个微型指针飞向每人胸前,“这次我们保持共鸣。”
当七人同时踏入中间通道的瞬间,整条回廊突然翻转。他们跌进一个由悖论构建的法庭,原告席上坐着成千上万被腰斩的故事雏形。
“有罪!”残缺的角色们齐声控诉,“你们这些喜新厌旧的创作者!”
胡璃的毛笔突然叛变,在空气中写下《忏悔录》。苏墨月的声带被无形之力禁锢,只能发出被告的啜泣。无数未完成的手稿化作锁链缠来——
“这不是审判。”秦飒的声音突然从共鸣网络传来,“是创作创伤应激障碍。”
她远程捏碎一座代表“写作焦虑”的雕塑,碎片重组为辩护席。乔雀立刻将《着作权法》与《庄子》混编成辩护词,夏星则用星图证明所有创意终将回归宇宙素材库。
原告们渐渐平静,化作光点消散。法庭崩塌成一片海滩,潮水由液态月光构成。竹琳的虚影终于出现在浪花中,手中捧着从沉默蜂巢偷来的「思考之蜜」:
“下一个挑战在永无乡。”她的声音带着蜂蜜的黏稠度,“那里需要你们的「悲伤」做门票。”
胡璃突然抢过蜜罐一饮而尽:“简单!我这就写三百首悲伤的诗——”
“不行。”凌鸢按住她的笔,“真正的悲伤是……”
她看向石研。摄影师默默调出相机里尘封的影像:被雨淋湿的玩偶,空荡荡的秋千,还有她们曾经在某个暴雨夜弄丢的、再也找不回的诗稿。
一滴眼泪落在月光潮汐中。
永无乡的大门在哭泣中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