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把高翠萍的婚事给定下来了。
这算是家里面目前来说最大的一桩事情。
先烧了高家先人的纸。
最后一个给许桂芳烧的，烧完了之后高明海使唤高翠萍他们几个：“你们先回去吧，我在这里待会儿，跟你妈说说话。”
这样的话，姐弟几个自然不可能没有眼色的还凑在跟前打扰他。
这说起来一晃都去世了两年多了，这两年多家里的变化不可谓不大。
大过年的，他来看望了，刚刚给送了纸钱，两个人想说一点掏心窝子的话也很正常。
高明海在许桂芳的坟跟前待了好长时间，絮絮叨叨的说着家里的琐事。
说够了才爬起来，正准备往回走。
刚刚出树林到了外面的路上就碰见了很久都没有见过的林正清。
说实话，这日子过得充实的，忙碌的，要不是每年腊月份的时候花溪都会收到一张外地的汇款单，高明海根本就想不起来这么一个人。
这会儿在路上遇到了他也并不想搭理。
没想到林正清主动把他喊住了。
“好久不见了。”比起那会儿的狼狈劲儿，林正清这两年在外面大概是有了点头绪，过的还算是滋润，又回到了没出事之前那种意气风发的模样。
高明海想装听不见，却被他下一句话留住了步子：“想不想听一听我跟花溪的事情？”
高明海不是一个容易动怒的人。
但说实话，看见林正清这个人哪怕对方一句话都不说，他都鬼火乱猜窜。
更何况对方一开口还说这样的话。
所以他停下了脚步就转身看着对方。
“花溪跟你能有什么事情？”
“要真细说起来，那可能就是救命的大事情。”林正清把空了的篮子往地上一放，在路边上靠着林子的高处坐了下来。
“那会儿高明川还没死，还在里面蹲着呢，那是几月份来的我记不太清楚。
我只记得那天晚上月亮挺大的，我半夜起来解手，刚刚从茅坑里出来就看见一个人从他们家前面的那个口子上出来急匆匆的往外跑。
我还以为半夜三更的有人做贼，所以我就跟着上去。
我在底下田坎上的时候才看清楚，那个人是花溪。”
林正清看着高明海：“她光着脚，披头散发，跟个鬼一样。
我被她吓了一跳，不清楚她到底怎么了，跟在后面一直喊，她始终都没有回应。
你知道的，我跟高明川从小关系就好，我发誓，那个时候我对她清清白白，没有任何的觊觎之心。
只是偶尔看着她的时候我会羡慕高明川。
我跟他从小一起长大，年龄也错差不大，同样是找对象结婚。
他的命好遇到了花溪这样好。
而我遇到了唐雪英那样的。
我真的是很羡慕。
同时我也很喜欢花溪这样的女人。
我是说那种欣赏的喜欢。
我当时就觉得她不对劲……”
高明海站在那里，面色沉静如水，两只手死死的捏在了一起。
林正清说的他信。
因为他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时候。
就是他当初没有控制住自己昏了头的时候，第一次不管不顾的占有了花溪的时候。
他不知道他回去之后还发生过这样的事。
花溪去跳河了。
她不想活了。
差点死了。
林正清说这些的时候，目光一直在他的脸上游离。
“我救了她两次，如果没有我在，你上坟烧纸的时候，还得多去一处。
我忘了，她是你兄弟媳妇，英英还小，真的要死了你这个当大伯哥的也不见得会去给她烧纸。
她就是变成鬼也是个穷鬼。”
“说了这么多，你最终的意思是什么？”
“明人不说暗话，我是真的喜欢她，我想娶她。
哪怕你说我挟恩图报我都无所谓，我就是这样想的。”
高明海深呼吸一口气：“你觉得已经闹到这份上了，她会同意？”
“只要你开口，她一定会同意。我不觉得自己喜欢她有错。我最大的错就是心思不够缜密， 不够沉得住气，被人看出来了，被人算计了。所以才闹出那样的事情，才把她逼到那份上。
如果我离了婚，好好的去追求她。或许我们早就在一起了。
我犯的错，我愿意用余生去弥补，后半辈子好好的对她。”
“大过年的就不要做这种白日梦了。”
“我说的是实话。高明海，我挺敬重你的。但我也不得不说她在你们家其实过的没有旁人看起来那么好。
要不然那会儿高明川还没死她为什么就不想活了呢？
一个女人不想活了那就是被人欺负的逼到了绝路上。你觉得你们一家老老少少对她都挺好的。但是有些东西比如说自己的男人能做的事情是别人永远都无法代替的。
一个没有男人的女人过的有多艰难不是用眼睛能看出来的。
我当初把她捞出来的时候，她几乎都没气儿了。她的那口气是我渡给她的。所以说她那条命也等于是我给的……”
他不会说自己趁人之危，做了那种畜生都不如的事情。
只捡自己觉得能说的扯开了说的足够直白了。
高明海是个聪明人，他不觉得对方会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高明海当然听懂了。
什么叫花溪差点没气了，那口气是他渡给她的？
高明海笑着点了点头：“我倒是没想到，我不知道的时候还发生过这么多事情，真的谢谢你了。”这声谢谢那是相当的真情实意。
说着不动声色的往跟前走了几步，突然变了脸，然后一拳就朝林正清砸了过去。
“你这个畜生！说你是个畜生都侮辱了畜生。你去照照花溪河的水，要不你照不清楚到你自己家茅坑里去好好照照。就你这副嘴脸你还妄想娶花溪。你算什么东西？天底下的男人都算是死绝了她也不会要你！”
还从来没有人把挟恩图报说的如此理直气壮。
一个强奸未遂的畜生，这才过了两年竟然厚颜无耻的说出这种话，提出这种要求。
到底是林正清昏了头还是他高明海脑子不清晰耳朵聋了，听岔了。
底下听见动静的时候，已经有人到跟前拉开了。
后边梁上还是埋了好多坟的。不是姓高的就是姓林的，要么就是姓张的。
烧纸的时间错前错后都大差不差。
这会儿都在树林子里呢。
这么大的动静怎么可能听不见？
说实话，真的是看稀奇。
同辈的人还没见过高明海这么疯的时候呢。
几个人都把他拉不开，铁了心要把林正清往死里揍。
花溪火急火燎的往上跑，还没到跟前就看见两个人撕扯在一起，边上的人使劲往两边拽。
脑子不合时宜的在那一瞬间空白了一下，脚一下子就不听使唤的踩虚了。
“花溪！”跟在后面的王翠英被她吓了一跳，伸手去拽她，还好给拽住了，不然就从路边上栽下去，直接滚到后面岩沟里去了。
今天非出事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