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那个叫史密斯的美国人，陆峰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他手里捏着那份薄薄的援助清单，却感觉有千斤重。
p-40“战斧”战斗机图纸，莱特航空发动机，高标号航空汽油……这些在1938年的中国，每一样都是想都不敢想的宝贝。美国人果然是财大气粗，一出手就是这么大的手笔。
陆峰心里清楚，这帮家伙没安好心，就是想拿自己当枪使，在太平洋那边给他们分担压力。可眼下，这杆枪，他还真就得当。这批东西，对他来说，就是久旱逢甘霖。
他没有耽搁，立刻把赵刚和王工程师那几个宝贝疙瘩，全都叫到了那个堆满飞机零件的山洞里。
山洞里点着十几盏汽油灯，把整个空间照得亮如白昼。一架已经初具雏形的bF-109战斗机骨架，静静地停在中央的木质支架上，像一头蓄势待发的钢铁猛兽。周围的工匠和战士们，正满头大汗地，按照图纸，打磨着各种零件。
“都过来，看个好东西。”陆峰把那份p-40的图纸，往一个大工作台上一摊。
“这是……”王工程师第一个凑了过来，他扶了扶鼻梁上那副镜片厚得像瓶底的老花镜，只看了一眼，呼吸就猛地急促起来。
“p-40！柯蒂斯公司的p-40‘战斧’！天哪！这可是美国人现在的主力战斗机！”另一个从德国回来的工程师，姓刘，也挤了过来，他用手轻轻抚摸着图纸，像是怕把它摸坏了似的，声音都在抖。
赵刚虽然看不懂图纸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线条和数据，但光看这几个工程师激动得快要犯病的样子，就知道这东西绝对不简单。
“陆峰，你……你这是从哪弄来的？”赵刚拉了拉陆峰的袖子，压低了声音问道。这玩意儿可比上次那些德国零件，还要吓人。
“山人自有妙计。”陆峰冲他眨了眨眼，然后清了清嗓子，对着几个已经快把脑袋埋进图纸里的工程师说：“各位，先别激动。图纸是好东西，但能不能把它变成真家伙，还得看咱们的本事。”
王工程师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既有兴奋，又有为难。“陆总指挥，这……这太难了。您看这里，”他指着图纸上机身的部分，“它用的是杜拉铝合金，这种高强度铝材，咱们别说生产，连见都没见过。咱们现在用的，都是从鬼子飞机残骸上拆下来的铝皮，强度根本不够。”
刘工程师也接话道：“还有这个发动机，艾利森V-1710液冷发动机，十二个汽缸，一千多匹的马力！这……这简直就是个怪物！咱们现在连个拖拉机的发动机都造不好，这个想都不要想。”
“武器系统也不一样，六挺12.7毫米的勃朗宁重机枪，这火力……咱们的兵工厂，连子弹都造不出来。”
几个专家你一言我一语，把困难说了一大堆。山洞里的气氛，一下子从刚才的狂热，变得有些沉重。那些年轻的工匠们，也都停下了手里的活，伸着脖子听着，脸上的兴奋慢慢变成了迷茫和失望。
是啊，图纸再好，造不出来，不就是一张废纸吗？
赵刚的心也沉了下去，他看着陆峰，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陆峰却一点也不着急，他等所有人都说完了，才不紧不慢地开口：“王老，刘工，你们说的这些困难，我都想到了。”
他环视了一圈，看着所有人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材料，没有，咱们就用土办法。杜拉铝合金咱们没有，但咱们有最好的钢材，有从鬼子那里缴获的各种金属。强度不够，咱们就用结构来凑！我这儿有新的结构优化方案，可以用现有材料，达到p-40机身百分之七十的强度！虽然笨重一点，但绝对能飞！”
“发动机，更不是问题！”陆峰拍了拍胸脯，“美国人，会白送我们两台现成的‘莱特’旋风发动机！虽然不是图纸上的艾利森，但马力也足够了！咱们可以先用这两台，把原型机造出来。然后，咱们再对着这两台发动机，一点一点地拆，一点一点地研究！我就不信，咱们这么多聪明的脑袋，还仿不出一个铁疙瘩！”
“至于武器，”陆峰笑了笑，从身后的背包里，拿出了一个大家伙，往桌上一放，发出一声闷响。
那是一门造型粗犷的航炮，炮管黑洞洞的，散发着一股子杀气。
“西斯帕诺20毫米航炮。”陆峰拍了拍炮身，“12.7毫米的机枪咱们造不出来，这个，咱们也暂时造不出来。但是，我能搞到！用它来代替那六挺重机枪，一炮下去，鬼子的飞机就得变成一团火球！你们说，威力够不够？”
“够！太够了！”王工程师的眼睛都快贴到航炮上去了，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精良的武器。
山洞里，再次安静了下来。但这次，不是失望，而是被陆峰描绘的蓝图，给彻底镇住了。
材料，有替代方案。发动机，有实物。武器，有更厉害的。所有的问题，在陆峰这里，好像都变得不是问题了。
“总指挥，您就下命令吧！”王工程师第一个站了出来，他激动地搓着手，“我们这把老骨头，今天就交给您了！就是不吃不睡，也得把这‘战斧’给您弄出来！”
“对！弄出来！让小鬼子也尝尝咱们的厉害！”工匠们也跟着吼了起来，一个个眼睛都红了。
“好！”陆峰重重地一拍桌子，整个山洞都回荡着他的声音。
“我命令！从今天起，航空技术部，分成两个项目组！”
“一组，由刘工程师负责，继续完成bF-109的组装工作！我给你们一个星期的时间，必须让我们的第一架飞机，能够上天！它将是我们的教练机，也是我们的第一批战斗机！”
“二组，由王老您，担任总工程师，立刻成立p-40项目组！你们的任务，就是吃透图纸，研究那两台发动机！我要求你们，在三个月内，拿出第一架我们自己造的‘战斧’原型机！”
“是！”整个山洞里，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回应。
所有人的心里，都燃起了一团火。亲手造出中国人自己的飞机，驾驶着它，去把小鬼子从我们的天空上，赶出去！这个念头，让每个人都热血沸腾。
接下来的日子，整个狼牙山基地，都进入了一种疯狂的，高速运转的状态。
跑道工地上，上千名战士和百姓，喊着号子，日夜不停地，用最原始的石碾和人力，将那条简易的跑道，一点点地压实，平整。
山洞兵工厂里，更是灯火不熄。王老和刘工带着两拨人，就像在打仗一样，铆足了劲儿地干。bF-109的组装，进入了最后的冲刺阶段。而p-40项目组，则把那两台宝贝发动机，拆了又装，装了又拆，每一个零件，都画成了详细的图纸。
而在基地的另一边，一个更加秘密的计划，也在同步进行。
陆峰从林海军和各个根据地送来的，上千名年轻战士里，精挑细选了一百个小伙子。这些小伙子，要么是读过几天书，脑子灵光，要么就是胆子大，身体好得像头小牛犊。
陆峰把他们分成了两个班，一个“飞行学员班”，三十人。一个“地勤学员班”，七十人。
他亲自担任总教官。
训练场上，陆峰就像一个不讲情面的魔鬼。
“身体前倾！再低一点！你们是想在天上开飞机，还是想放风筝？！”
“离心机准备！下一个！谁要是吐在里面，就给老子舔干净了再出来！”
“三号！你的仪表读数又错了！一千米高空，速度三百，你告诉我油压正常？你想让发动机在天上停车吗？！”
“还有你们！地勤班的！这颗螺丝，要用多大的力矩拧紧，手册上写得清清楚楚！拧松了，飞机在天上解体！拧紧了，金属疲劳，一样是掉下来！你们每一个人的手上，都捏着飞行员的命！都给我记清楚了！”
他把自己从系统里兑换出来的【初级飞行员训练手册】和【初-级地勤维修手册】，用最严厉的方式，灌输进这些年轻人的脑子里。
虽然训练艰苦得不像人样，但没有一个人叫苦，更没有一个人退出。
因为他们所有人都亲眼看到了，山洞里那架一天比一天完整的飞机。他们知道，自己正在参与一项，多么伟大的事业。他们中的一些人，将成为中国大地上，第一批由自己人培养出来的，红色雄鹰！
一周后，一封加密电报，从美国人的秘密渠道，发到了陆峰手里。
“援助物资，已运抵指定地点。”
与此同时，在bF-109项目组的山洞里，刘工程师带着满身的油污，冲到了陆峰面前，他激动得话都说不囫囵了。
“总……总指挥！成了！成了！咱们的第一架飞机，装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