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转星移。
一直等到太阳升起,闵凤离才悠悠醒来。
栖桐一直跪在殿外,贵妃睡了多久,她就跪了多久。
听到动静后,栖桐连忙跑进殿内,不等贵妃说话,便重新跪在地上,坦白偷听的行为,请贵妃惩罚。
闵凤离趴在榻上,睡了此生最香的一觉,睡眼惺忪的听着,直到栖桐把话说完,才慵懒的说了一句。
“当时本宫就知道了。”
栖桐震惊无比,不可思议的问道,“那娘娘……怎么不喝止……”
“没劲了……”
闵凤离打了个哈欠,似乎对此事根本不在意,不光没有生气,看栖桐紧张,反而悠悠说道,
“你也年纪不小了,早晚都要听到这些,又不会出去乱说,怕你做什么。”
栖桐感动不已,明白这是贵妃对自己的信任,暗下决心,要将秘密烂在肚子里。
“倒是你,怎么突然自己承认,我还以为会装作没听见,就这么过去呢。”
闵凤离无力的爬起身,整理着松散的头发,和凌乱的睡裙。
栖桐见状,连忙上前帮贵妃收拾,一边回答贵妃的问题。
“是吴谦的意思,他说我是贵妃的人,要让贵妃做决定。”
闵凤离手上的动作戛然而止,脸上浮现出疑惑,看着栖桐问道,
“你什么时候,这么听他的话了?”
栖桐顿时语塞,记起吴谦的交代,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
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闵凤离眼中浮现戒备之色,紧盯栖桐问道,
“吴谦人呢?”
看出贵妃面色不善,栖桐长久在贵妃淫威之下,本就心存惧意。
如今有事隐瞒,自觉心虚,立马又跪在地上。
“吴谦天不亮就走了,现在怕是快和禁卫汇合,准备出宫了。”
闵凤离冷冷看着栖桐,自己养的丫头,跟了这么多年,有什么心事根本瞒不住她,怎能看不出栖桐的异样。
“吴谦和你说了什么!”
再次开口时,声音已经不是询问,而是不容置疑的质问。
威压之中,栖桐又记起贵妃刚刚的信任,立即将誓言抛之脑后,将吴谦的事全盘托出。
在威胁和威严之间,选择了后者。
“你说他已经筑基后期,而且可能还不止?”
栖桐无比坚定的点点头。
“那就是说……他已经离金丹境不远了?”
闵凤离自言自语,没在意吴谦的隐瞒,脑子里却在想着另一件事,俏脸浮起一片红云。
忽然想起答应吴谦的正事,闵凤离打消杂念,也顾不上训斥栖桐。
“去把闽侯迢那个废物喊来,要让他亲自过来!”
栖桐也没想到,话题说变就变,只能犹豫不决的提醒。
“娘娘,让闵大人来凤息宫,会不会不合适?”
“让你去你就去!”
闵凤离什么都不管,一心赶在吴谦出宫之前,要把凤意传递下去,尽量为吴谦减轻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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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谦此时乘坐一驾普通马车,晃晃悠悠往宫外行去。
车厢中还有一男一女,女子名叫鲍师丁,煅体境武夫,相当于修士炼气境。
身材娇小,体态丰润,是禁卫军负责宫外事务的女官。
此行是奉命传达信息,交代一些出宫后的注意事项,此刻正有一搭没一搭的对吴谦说着。
“出宫后,不准暴露身份,不准向各地司礼监分站求助,也不准未经允许私自回宫。”
“每隔十日,需通过传讯玉佩,传递最新消息,回报具体位置。”
说着递给吴谦一块玉牌,以及三块灵石。
吴谦拿在手里,心想这哪是让查线索,这是生怕自己找到什么线索啊!
灵石算是此行经费,只能用做查案,其余吃喝拉撒,则需自己想办法。
临走前,吴厚倒是也给了一点,加上这三块,算是凑齐了十块灵石。
还不足自己乾坤袋里的十分之一,那是霍一章的遗物。
紧接着又递来一幅画,上边画着还阳草,一朵无叶红花,九片花瓣抱作一团,其红似火,其茎如玉。
又说了些嫔妃遇害时的症状,无血无毒无外伤,总结来说就是没什么症状。
其余线索更是只字未提,之后便不再说话。
而另一个男子,系统显示名叫张闻元,筑基境一阶修士,五十岁上下,青袍灰发山羊胡,是听说要出宫,来趁车的……
打见面后,此人便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不光对吴谦嗤之以鼻,对鲍师丁也爱搭不理。
没走多远便闭目养神,高傲的头颅从未低下半次,就差把高人一等写在脸上。
直到吴谦知道他钦天监监士的身份后,才明白其中玄妙。
自己骂过钦天监的人,不用说,估计早就传开,被监士们当做假想敌。
而修士又一向看不起武夫,对鲍师丁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
在他心里,能屈尊坐上禁卫的马车,已经算是鲍师丁天大的机缘了。
气氛略显尴尬,吴谦也只能默默忍受,好在他们只把自己送出皇宫,然后便分道扬镳。
鲍师丁看着吴谦,总觉得哪不对劲,看了半天,突然大吃一惊,“你怎么还穿着太监衣服!”
吴谦略感羞涩,他在凤息宫折腾完闵凤离,天就快亮了,等跑回药膳房,太阳已经出来。
吴厚急三火四的找他半天,见了面二话不说,把准备好的灵石塞给他,就撵着赶快来汇合,他想干完活再走都不行,哪有时间换衣服。
“出来的太仓促,没来得及准备,让鲍大人见笑了。”
“那怎么能行,说着不让暴露身份,带的还有其他衣服没?”
吴谦有倒是有,麻衣战袍不戴头套,就是一身普通麻衣,但从上次用完就没洗,哪好意思拿出来。
只能用求救的眼神,看向一旁的张闻元。
“哼!”张闻元见状,一声冷哼,仰起高傲的头颅。
“没戏……”吴谦心知不行,唯有背过身去,从行李乾坤袋中悄悄取出麻衣。
就这么在车上,开始更衣。
鲍师丁自然背过头去。
刚开始还没什么,随着麻衣穿到吴谦身上,不一会车厢就满是腥味。
鲍师丁眉头紧皱,张闻元则直接开骂,
“都说骚狗味大,今天总算是见识了。”
吴谦愣了,跟你借衣服你不借,怎么还骂人呢!
“行了行了,天干物燥,都相互理解一下,也没那么大味。”
鲍师丁怕闹的不愉快,把脸探出窗外,尽力劝解着二人。
就这样马车晃晃悠悠,走在皇城主道上,眼看就到最后一道宫门。
一匹灵马从后边疾速而来,如闪电般超过马车,停在车前。
拦住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