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裁-决”,充能……完毕!】
当这声冰冷而又神圣的提示音,在玄策那即将崩溃的神魂中响起时,整个喧嚣、惨烈、充满了死亡与毁灭的月球战场,仿佛……都为之静止了一瞬。
玄策那因为极致的悲痛与愤怒而布满血丝的双眼,猛地,抬了起来!
他透过【剑仙】机甲那早已破碎不堪的舷窗,看向了那艘在无数神国战士的尸骸守护下,依旧屹立不倒的旗舰——“天-宫方舟”号。
他看到了。
看到了那舰首之上,那门代表着人类文明最高杰作、承载着先行者文明最终希望的……神罚之炮,其炮口那深邃到足以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已经……积蓄到了顶点!
“呵……呵呵……”
玄策笑了。
他看着屏幕上,那依旧如同灰色潮水般,无穷无尽涌来的自爆敌舰。
他感受着自己体内,那已经油尽灯枯、濒临破碎的神魂。
他的脑海中,闪过了太虚雷龙大帝,那以身躯为摇篮,温柔地将他送回地球的最后身影。
闪过了所有神国战士,在喊出“为了父神”的咆哮后,义无反顾冲向毁灭的决绝。
闪过了……道主林渊,在离开前,那平静而又充满信任的眼神。
“道主……”
玄策的口中,喃喃低语,两行滚烫的、金色的神血,从他的眼角,缓缓滑落。
“玄策……没有辜负您的嘱托……”
“现在……”
“请您……以及所有牺牲的英灵,见证这……”
“……最后的……审判!”
他的手,颤抖着,却又无比坚定地,按下了那个……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亲手按下的……鲜红色的发射按钮!
没有宏大的命令。
没有激昂的咆哮。
只有……一个幸存者,承载着所有牺牲者的遗志,所发出的……
最深沉的……复仇!
……
在玄策按下发射按钮的那一刻。
远在太阳系边缘,那艘如同神明般俯瞰着整个战场的……寂灭军团旗舰。
终焉帝君那由纯粹法则构成的本体,第一次,产生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波动。
它“看”到了那门正在开火的巨炮。
在它的计算中,那门炮的能量等级,虽然极高,但面对它庞大的舰队数量,最多……也只能摧毁一小部分。
这是……无意义的挣扎。
是蝼蚁在被碾碎前,最后一次徒劳的挥拳。
然而……
就在它做出这个判断的下一瞬间——
【错误!】
【警告!侦测到未知法则干涉!】
【因果律……正在被篡改!】
【逻辑……混乱!】
终焉帝君那万古不变的计算核心,第一次,出现了……它无法理解的……乱码!
因为它发现,“天-宫方舟”号,什么也没有发射出来。
没有能量光束。
没有物质弹头。
甚至,连一丝一毫的能量波动,都没有!
只有……
只有一道肉眼完全不可见的、甚至连空间本身都没有受到影响的……扭曲的波纹,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以一种超越了光、超越了时空、超越了所有物理规律的方式,一闪而逝。
它的目标,并非某一艘战舰。
而是……那支由数万艘自爆战舰组成的、已经冲在最前方的……庞大先锋舰队,其……所在的那片……星空!
“那……是什么?”
地球上,无数通过天文望远镜,观看着这场末日之战的民众,都发出了困惑的疑问。
他们也什么都没看到。
他们只看到,“天-宫方舟”号的炮口,似乎……哑火了?
希望,在刚刚燃起的瞬间,就要……熄灭了吗?
……
下一秒。
在终焉帝君那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陷入“逻辑混乱”的惊骇“注视”下。
在全人类那由希望转向绝望的呆滞目光中。
在玄策那含泪的、充满了复仇快感的狂笑声中。
一幕……
一幕足以让神明都为之失声,让宇宙法则都为之哀鸣的……恐怖景象,发生了!
那道无形的波纹,所扫过的那片星空……
那片……原本布满了数万艘狰狞战舰,充满了死亡与毁灭气息的……庞大舰队所在的星空……
连同那数万艘战舰!
连同它们散发出的光芒!
连同它们存在所占据的空间!
连同……它们在过去的时间线上,所留下的一切痕迹!
都……
如同……
如同被一只无形的神明之手,从一幅宏伟的宇宙画卷上,用一块橡皮,轻轻地,彻底地……
抹去了!
无声。
无息。
没有爆炸,没有光芒,甚至没有一丝尘埃!
就是……消失了。
仿佛……它们从一开始,就从未存在过。
仿佛……刚才那铺天盖地、将神国军团逼入绝境的死亡洪流,都只是……一场荒诞不经的幻觉!
战场上,出现了一片……巨大无比的、绝对的……“空白”!
“不……不存在”的舰队!
寂灭军团那原本严密无匹的冲锋阵型,在这一刻,出现了一个……巨大到触目惊心的……断层!
这一炮,打出的不是能量。
而是……“不存在”!
它直接从“因果律”的层面,将“那支舰队的存在”,这个“果”,给……彻底抹除了!
这已经不是武器。
这是……对宇宙真理的……亵渎!
是……创世神,才能拥有的权柄!
【……】
终焉帝君的意志,第一次,陷入了……绝对的沉默。
它那庞大到足以覆盖星系的计算力,在这一刻,面对这种完全超出它理解范畴的现象,彻底……宕机了。
它无法理解。
它的数据库中,没有“因果律武器”这个概念。
它只知道,有什么东西,“错误”了。
有什么东西,超出了它的掌控。
有什么东西……
是……能够……威胁到它“存在”本身的!
而这份沉默,这份宕机,对于联军而言,就是……最宝贵的喘息之机!
“赢……赢了?”
地球上,一个负责观测的天文学家,颤抖着,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发出了梦呓般的疑问。
“我们……赢了?”
紧接着,山呼海啸般的、劫后余生的狂欢,在全球每一个角落,轰然爆发!
人们疯狂地拥抱,喜极而泣!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知道,那灭世的舰队,消失了!
他们的神,再一次,拯救了他们!
然而……
“天-宫方舟”号的舰桥上,玄策那狂笑的表情,却缓缓地,凝固了。
他看着眼前那片“空白”的星域,看着那暂时陷入呆滞的敌军后续部队,眼中,却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
只有……更深的,沉重。
因为,他看到,“天-宫方舟”号那刚刚爆发出无上神威的主炮,在开火之后,便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黯淡了下去。
无数珍贵的神金材料,在这一炮的反噬下,化为了凡铁。
一道道玄奥的法则阵纹,也永久性地,熄灭了。
这门炮……废了。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最糟糕的是……
他缓缓地,抬起头,看向了那颗……为整个太阳系,带来光与热的……恒星。
太阳。
它的光芒……
似乎……
也……微不可查地……黯淡了一丝。
就在此时,林渊那一直沉寂的意志,再一次,在他的脑海中,响了起来。
但这一次,带来的,却不是命令,也不是安慰。
而是一个……冰冷的,仿佛来自另一个存在的……警告!
那,是【星图】的声音。
【警告:太阳系存在基石……】
【……已出现,首次……】
【……不可逆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