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婷见婉荷眼中有了一丝神彩继续劝:“皇上容不得国公,却得平衡大局,伴君侧施计谋,慢慢与老贼周旋,不比冒险到老贼身边要强吗?杀了老贼季家还在,党羽还在,真是为公子报了仇了吗?
杀不得老贼,到了地下你如何去见公子,被老贼污了的身子,你真敢再与萧公子在地下相伴吗?”
婉荷眼中有了惧怕,慧婷继续道:“这些日子,我随师傅知道了不少事情,包括宫廷密闻。
我知道处不处子其实未必真查得出来,妹妹自小熟悉宫闱,这些比我清楚。
我知你有办法能进国公府,却无法进宫。姐姐能助你进了宫,进宫之后要如何全凭你自己了。
妹妹比我聪慧,于人于己还希望你仔细想想。”
婉荷盯着慧婷问:“姐姐的意思是要我姓沈?”
慧婷稍轻松了些:“就知道妹妹懂我的意思,自打皇上入京,还未选过秀。皇后催过几回,皇上不过假意推辞而已,相信选秀不会太晚。
慧珍籍册清白,官员之女,定要备选的,只要你成为沈慧珍以你的材貌入选有何难处?”
文帝后宫被关,宫中认识你的又有几人,同样是搏命,不比你毁了自己要强吗?”
不等婉荷开口,慧婷继续道:“妹妹也说了,你生,没人担得起责,你死,就不是皇家的耻辱了。
我也知事情太险,但同是拼命,险又如何,大不了一条命交出去。如此做,万一事漏甩不脱的只有沈大人一人,可他又在乎过谁?我娘不是他害的,根由却在他。对娘,对柳姨娘,对我,对慧珍,甚至是对重儿,对宁家,柳家,他又有何颜?
他生我一回,养我一场,做下再凉薄的事情,我也不会去害他,可这样的爹爹要我去护,我做不到,用他一回,成是他的运,不成是他的命,他虽跟着冒险,也有可能得了利益,没什么要顾忌的。
言尽于此,要如何妹妹自己选。”
婉荷闭起了眼睛,两行泪流了出来。若有一丝办法,她哪肯委身国公,哪怕是为了报仇,此等大辱死后是不敢去见相公。可除此之外靠自己再无办法。
婉荷撑着下了床,跪倒在慧婷面前,郑重的磕了三个头。慧婷没有阻拦受过婉荷跪拜,才把她扶了起来,姐妹二人再次相拥而泣。
夜色寒凉,一轮明月当空而照,晚冬的寒风狂劲,被风吹断的枯枝随风滚动,树枝碰到了门板发出砰砰的响声,像是有人敲门一般,一直连个名字都没有的孩子,被风声和这种敲门声惊醒哇哇哭个不停。
柳姨娘抱起了孩子,怎么哄孩子都只是哭。骨瘦如柴的柳姨娘早没了当初的风韵,看着榻上熟睡的奶娘,柳姨娘抱着孩子来推醒奶娘。
奶娘的好梦被扰,十分不满,冷着脸让把孩子放在身边,解开了衣衫。孩子急着去吸乳汁,奶娘只管用厚厚的被子把自己盖好,根本不管孩子的头被蒙了起来,柳姨娘忙蹲下来,撑起了被子,伸进手去扶着孩子。
奶娘不管吮吸着的小姐,和榻前照顾着的柳姨娘,只管闭起眼睛继续睡觉。
柳姨娘照顾着女儿吃过了奶,把孩子抱了出来,奶娘把自己盖紧,翻了个身不久便起了酣声。
柳姨娘把孩子抱回床上,孩子吃饱又睡了过去。小小的人儿虽没有当初慧珍的白胖,样子却有几分相似。
看着怀里的女儿,柳姨娘心如刀绞,恨自己当初糊涂透顶。自己嫁时家中虽未发达,但还算殷实,平平常常嫁个富贵人家有什么不好。
偏生出贪心与人为妾,害得慧珍出生便是庶女,刚懂事便得随着自己被欺凌,被无视。好容易熬死了夫人,过了几年松快日子,又被自己亲手毁了良缘,在京里受尽了苦楚。如今落个与人为奴的下场不说,还是在慧婷的手下。
慧珍已经够苦,起码还得过父爱,起码像这个孩子这么大时,老爷还是千娇万宠着的。
可现下呢,怀里的孩子,老爷连一眼也不愿看。这么小便被冷落到连下人的孩子也不如。
自己倒是替爹爹争来了富贵,可有什么用呢?到了最后柳家落了个家破人亡,钱财全空。
自己手里有产业,有钱财又能如何,连这小院都没法出去,空守着钱财,孩子吃口饱饭都得看奶娘的脸色。自己更是冷一顿热一顿没个着落。
到如今生不知为何,死舍不下两个女儿,硬生生的被困在这小院里,再看看睡熟的孩子,柳姨娘暗下决心,不管如何一定得想办法逃出去,虽救不得慧珍,不能再让小女儿在欺凌中长大。
次日奶娘起了身,去外院吃饭。下定了决心的柳姨娘趁机收拾了起来,老爷虽对她多番嫌弃,总算没有把她的体己搜刮了去,且爹爹做事细致,早替自己多备了籍册,藏住了一些产业,那是连老爷也不知的。只要能逃出这小院,足够自己富足轻松的养大女儿,此后再不要与沈家有所瓜葛了。
奶娘今日返回的有些晚,柳姨娘的饭食便又是冷的了。柳姨娘已然习惯,为了女儿能多吃口奶她从不多说什么,。
沈大人今日休沐,日上三竿才懒懒起床。原以为进京有相府可靠,一场官司虽是有惊无险,但也吓坏了沈大人且让沈大人清醒了。
如今的沈大人只想尽量降低存在感,除了要看儿子不得已去趟宁家,尽量不出门好避着陆相与顾侯,希望两家能慢慢忘了自己的存在。
老爷从到了京中脾气一直不好,绣儿小心的侍候着老爷起床,洗漱,等用过了早饭,已经是半上午了。
沈鸿泽叹口气,极不情愿的站起身,秀儿赶紧侍候着老爷穿上了出门的外衣。今日休沐该去看看重儿的,但登宁府的门,实在是一种煎熬。绣儿看老爷面色不快不敢出声,整理好衣服后送老爷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