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大步离开,云嫣的心像被揪走了一块,疼的呼吸不出。
又是一个不眠夜,云嫣早起头有些昏沉,让季妈妈去和九夫人请了一日的假。等季妈妈返回,见小姐梳妆好了担心的问:“小姐您不是不舒服吗?怎么不歇着,这是要做什么去?”
“李姨娘要回北地了,我去送送”小姐只回答了一句就向外走,季妈妈赶紧跟上。
小姐一路无言,问什么也不接话。季妈妈求救的看向长淑,长淑似没觉出不对,只默默的跟着不发一言。
到了顺意居才知素素昨夜就回了公主府,顺意居里只剩下被禁足的景慧。
又是一路沉默的回了忆风阁,帮着景慧给景华传了几句话后,云嫣把自己关进了屋里。
季妈妈吓坏了,昨夜小姐没有吃过晚饭,今日早早的去了顺意居,又不肯吃早饭。
现在一个人在屋里,屋里没一点响动,双身子的人,这么折腾下去可怎么得了。
季妈妈没了法子,到侧院求了九夫人,九夫人听后淡淡道:“能说她会来找我,她不说我也不好多问,我帮不到妈妈,妈妈见谅。”
季妈妈不敢多说,返回来急的在门外来回的走。长淑拦住了季妈妈:“妈妈去歇着吧,我能听到里面的动静,不会有事,姨娘只是想静静,妈妈如此,反扰了她的清静。”
云嫣从书架上拿下来一封信,这是在兮蕊府里李卫给她的。信一直没有拆开。信封上残留着一滴泪印,是上回听完娘的一番话,想拆开时留下的印迹。
那次下了几日的决心终究没勇气拆开,现下信又拿了出来,似有千斤之重。云嫣拿不动了,把信放到了桌上,呆坐在桌边,一直盯着信看。
日已正午季妈妈再没法忍了,总不能再不吃中饭,那如何受得了。季妈妈不顾长淑的阻拦正想敲门,屋里一声大哭,把季妈妈吓得愣到门前。
长淑拉了一把季妈妈,稍稍推门,长剑轻挑,门闩断成了两截。长淑拿过了食盒,闪身进门又把门关了起来,半截的门闩又把门闩了起来,季妈妈干着急没有办法。
云嫣趴在桌上痛哭,地上散着六张信纸。长淑近前捡起了信顺手折起放到了桌上。
食盒放好,饭菜都取了出来,长淑取出了两套碗筷,一套放到了云嫣面前,一套放在了自己面前。
长淑坐到云嫣身旁帮着云嫣盛了碗饭,自己也盛了一碗。没来安慰痛哭的云嫣自顾的边吃边说了起来:“我出身将门,爹爹太过忠直,国破后既不愿远走,也不愿追随降臣。
但事比人强,爹爹有点权力还能替百姓做些事情,若抛开一切,就得眼睁睁看着无数人受苦,一点回护的力气也没有。
就这样,忍着心性在降臣手下做事。日日愁眉不展。
我和弟弟大了,弟弟是男儿凭着一身的武艺做了一名小将军,宁愿随军在外吃苦,也不愿安稳的留在城中,看那些降臣鱼肉百姓。
连年征战,最苦的还是百姓。眼见着良田千顷,风调雨顺,却有人要饿死,父亲万般不忍但能做的有限。百姓已然绝望,却不想朝廷公布了一道圣旨。要分地了,军田要还民了。多少的人盼干了眼睛。可官府只发告示,没有一点动作。
朝廷派下了钦差,视察还田之事,一路斩贪官无数,所过之地,地都分了下去。百姓翘首以盼中,钦差终于到了。
狗官怕了,要死守城池,让爹爹帮他抵抗钦差。看够了百姓受苦的爹爹怎么都不肯答应,被狗官把我一家杀了个干净。
狗官的儿子看上了我的样貌,我才逃过一命,被狗官儿子带了回去。
我拼了性命伤了狗官的儿子,又被卖入了青楼。青楼里的人被我打怕了,老鸨子想了损招,要把我折磨废了,再替她赚银子。
我不甘心,我想活着,弟弟还不知实情,不是被狗官所害,就得被狗官所骗。
一家子的仇还没报,家人死前的情景,让我不敢闭眼,不敢去死。
生死两难之际,老鸨绑着我接客。已入绝境,本想拼个鱼死网破。没想遇到了钦差一行。
我如何被救信里写了,姨娘也看到了。终于报了家仇,本该放下过去重新生活,可我心里已经放不下李将军了。我借着钦差想留弟弟,随着留了下来。
我没青禾的勇气,我不敢去搏,我做不到为奴为妾,只能压着自己不敢表露出来。
随钦差的一路,因我内伤过重,不能作战,都是守在后方。一路险阻危险重重随时都有人会杀出,到后来前面是死守的城池,后面是不知哪来的追兵。
前后受阻中前行,更是艰难,有一回侯爷带人夜袭一座城池,李将军只带着几十个兵丁,点亮了满营的灯火。以空营截断了后面的追军。
我有伤,也留在了营中。明知不远处就是上万的追军,我实在是担心将军,就到了将军的营帐。
将军去巡营了,我独坐帐中看到了这封信。我知道自己不该私自看别人的信件,但当时这封信是开着的,而开始写的居然是我在楼里时的眼神,让将军对自己的妻子感到了无比的愧疚。
无意中看到了开头,我便没法停下来了,信就这样全看过了。
我知道了将军心爱的妻子,也如我般进了那耻辱之地。但她在绝望之时,将军却不在身边。
将军为忽略了你的感受,后悔不已。
我知道了将军为心爱的妻子,费尽心机,做了如此周祥的安排。
做他的妻真让人羡慕,原以为侯爷对夫人已是天下少有。但夫人能随夫征战,是自己武艺在身。
而将军却能做到替妻子请名师,委重任。一直以为比翼双飞是骗人的。宠爱万千,不过也是满足男人的喜好。可看过了信,我信了,天下真有男人肯把妻,放在与自己平齐的位置上来考虑的。
我心里本就有将军,这封信,让我更迷恋了起来,这信中的女子若是我,我死也情愿,可惜不是,也永远不可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