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云鼎县衙后,司马亮终于不再隐瞒真相,向众人坦白道:“诸位,实在抱歉!那批县廨的卷宗并未如大家所想那般被毁于一旦,实则是我担心新来的县尉会与宋商狼狈为奸、沆瀣一气,如果将这些重要卷宗留在原处,恐怕反倒会令其陷入险境。
思来想去,我只好先把它们藏匿起来以策万全,如今原封不动地交还公廨,如果卢县尉想治罪,司马亮绝无怨言。”说罢,司马亮便将早已准备好的卷宗呈至公堂之上。
卢凌风接过卷宗仔细翻阅一番,惊讶地发现其中所记载的人口失踪案件竟然多达一百零九起之多!
经过一番严密核查,还有详细登记造册工作后,令人欣慰的是已有将近半数失踪者成功寻回,但仍有相当一部分人下落不明——他们皆已沦为云鼎地区的哑奴,并被贩卖到他乡异地,短时间内难以找回。
值得庆幸的是,在众多失踪女性当中最终还是寻觅到了青溪的身影,至此,这桩扑朔迷离的青溪失踪案总算得以圆满解决。
至于与吕仙客、赵雷等官员相互勾结的宋商,卢凌风着实感到有些棘手难办。要知道此人刚好比卢凌风官职高,若想对其作出惩处实非易事;
相较之下更为难缠的当属皇甫坛这厮,虽说他最多只能算作失职渎职而已,但其官位同样比卢凌风高,故而一时半会儿间亦无法采取有效措施加以制裁,只能上报。
毕竟费鸡师的钦差大人虽说有如帝亲临的金牌,更有便宜行事之权,但是费鸡师毕竟不是官场中人,这块令牌其实是给苏无名用的。而苏无名也没有官职,用这块金牌处罚官员也不合适,所以上报是最好的办法。
而另一边,长安城内并不平静,因为长安城是天下脚下,竟然发生了足足七起老人惨死的事情。
当然,老人之死表面上是因为不耐寒冷,直接被冻死的,只不过他们的尸体上都有一片黑色的漩涡状印记。
捕手老贾说道:“何大人,这都已经第七个了,死的也太邪乎了。最近长安县内都在传陛下得位不正,破了长安的龙脉,招来了妖怪,专吸老年人的精魂啊!”
长安县丞何丰年悠哉的喝了口茶,呵斥道:“混账,不过是因为天气倒春寒的原因死了几个老人罢了,哪来的什么妖怪?谁给你的胆子,敢在公廨内乱传谣言,莫不是脑袋不想要了?如今谁不知道白泽降世,泽披苍生,天下大治,你说这话莫不是想造反?”
老贾连忙说道:“没有啊,何县丞,小的对陛下崇敬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造反?只是这尸首干枯萎缩,面部塌陷,仿佛全身的血肉都被抽干了一样,怎么会是因为天气的原因自然死亡呢?”
何丰年淡淡的说道:“怎么不是自然死亡?分明是寒冷难当,老人体弱,冻死几个有何稀奇?倘若个个都要劳师动众,探明死因,就咱们县廨这些人手,岂不是要疲于奔命,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了?赶紧,将这些尸首全都拉到城外掩埋,免得吓到百姓。”
“是,是”老贾等人不敢再说什么,纷纷动手准备将这些尸首掩埋。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响起,“等一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蓝大缎衣服,气度不凡的男人迈步走了进来。
那男人进来之后二话不说就开始查验几位老人的尸体,动作娴熟,面对尸体毫不惧色,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何丰年见状心中一紧,呵斥道:“放肆,死者为大,岂容你擅动尸体?你这是对死者不敬。来人,速将这个目无法纪,擅闯公廨的狂徒拿下。”
几个捕手立刻拔刀出鞘,向着这个身穿蓝衣的人围了过来。
这时身穿蓝衣的男子不慌不忙的收回查看尸体的手,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放于腹部,淡淡的说道:“本官新任长安县尉韦韬,谁敢拿我?”
老贾,老罗他们连忙还刀进鞘,欣喜的说道:“终于来新县尉了,我等见过韦县尉。”
何丰年也是立刻换了一张脸,笑着说道:“原来是韦兄啊!为兄可算是把你给盼来了,早就听闻京兆韦氏门荫入仕,何某在公廨已经等候多时了。”
门荫入仕可是凭借父祖的官位、功勋或门第获得的入仕资格,这起点就比一般人高多了,是很值得骄傲的。何丰年这么说,就是在恭维韦韬的出身。
然而韦韬不愧是京兆韦氏出身,那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一句话都不想客套,淡淡的问道:“仵作验尸何在?”
霎时间,何丰年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后若无其事的说道:“验尸?这不是因为天气原因自然死亡吗?还用验尸?”
韦韬淡淡的说道:“不管是什么原因死亡,死者都必须经过仵作验尸,以防冤假错案发生,何大人为官多年,难道连这点也不知道?
何况韦某刚才验了三具尸体,死者胸前都有黑色旋涡状印记,明显是中毒而死,何大人竟然如此草率的定为自然死亡,韦某真是不敢想象,在何大人为官多年之中,究竟有多少冤假错案发生,到底有多少无辜之人冤死。”
何丰年闻言面色一变,冷声说道:“韦县尉此话过了吧?何某一片好心,觉得这命案既然是发生在韦县尉任职之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这些老人也都是风烛残年,活不了几天了,就此结案,对大家都好,怎么到了韦县尉嘴里,就这么不中听呢?”
韦韬不屑的说道:“韦某既然为官,就要对得起身上这身官服,何大人区区一个县丞,在长安县这天子脚下,就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粉饰太平,你就不怕天威降临,顷刻间便要尔粉身碎骨吗?”
何丰年被韦韬的话吓得倒退两步,随后一甩袖子离开了,长安县主簿连忙跟在何丰年身后离开了,毕竟他们都是一伙的。
皇宫之中,白云飞接到卢凌风上奏的折子,看着里面关于云鼎仙阶一案的始末,写下了圣旨,“云鼎县令皇甫坛严重渎职,剥夺云鼎县令一职,贬为庶民,永不录用。云鼎县丞宋商,市壁师吕仙客,赵雷,何玉郎等人罪大恶极,凌迟处死。
原云鼎县尉司马亮破获云鼎仙阶案有功,封为云鼎县令,庶民苏无名破获云鼎仙阶案有功,封为云鼎县丞,云鼎县尉卢凌风破获云鼎仙阶案有功,赐婚河东柳家柳无眉。虎贲军千户李飞破获云鼎仙阶案有功,赏金百两,官升一级,其余有功将士论功行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