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无名眉头微皱,追问道:“独孤羊生前是否与他人有过争执或冲突呢?”
春条轻哼一声,回答道:“嘿!有,这个人就是我!这些年来,我对他可一直都是冷言冷语。”
苏无名闻言,不解地追问:“哦?那是什么原因让你如此对待他呢?”
春条满脸不悦地抱怨着:“哼,我实在瞧不上他那个行当——当个小小的仵作能有什么出息?既挣不到几个钱,又遭人白眼儿。要不是因为这个,我早就想生孩子了,可如今就算生下来,将来也没法去考个功名光宗耀祖呀!到时候不就跟他老子一个样儿,继续受人欺负嘛!”
苏无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问道:“可是仵作都是代代相传,难道成亲之前你不知道?”
春条不满的说道:“我当然知道,可是他也可以选择不当啊?谁成想他不但当了,还平常摆弄泥俑,整夜整夜的睡在明器店里,我简直就是在守活寡。”
苏无名接着问道:“既然你并不喜欢他,当初又何必嫁给他呢?而且婚后夫妻感情不和也可以和离啊!”
春条叹了口气,无奈地解释道:“唉,这事儿怪不了别人,全怪他妈。想当年,我爹惨遭毒手,多亏了他妈慧眼如炬,才查出了真凶,还我爹一个清白。我念及这份恩情,便嫁给了独孤羊。至于为何不和离,他也没有做出任何对不起我的事,反而对我很好,就连我弟弟也是靠他接济,我怎能提出和离?”
苏无名似乎已经洞悉一切,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春条,缓缓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你时常与董好古一同饮茶,甚至......”
话未说完,只见春条猛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愤愤不平地打断道:“呸!你别胡言乱语!虽说我的确有些瞧不起独孤羊,但好歹也是明媒正娶进他家门的媳妇,那些个三从四德的规矩我还是懂的。
我俩顶多也就一起喝喝茶聊聊天罢了,绝对没有做出任何出格之事!不然以我的性子,哪能像现在这般穷困潦倒哟!”
苏无名点点头,又问道:“独孤羊可欠赌债?”
春条疑惑的说道:“他从来不赌博,你为何这么问?”
苏无名随口解释道:“只是顺口一问罢了。毕竟,仵作对我们公廨来说还是非常重要的存在啊!尤其是像独孤羊这样的人才,那可是拾阳县独一无二的宝贝呢!如今他不幸离世,我作为一名公职人员,理应前去吊唁一番才对呀,你看方便吗?”
春条满不在乎地回答道:“你们想去就去吧,反正我没意见。”说完还挥了挥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这件事情。
苏无名见状点了点头,然后示意春条在前头领路。紧接着,他领着两名身着便衣的锦衣卫一同朝着独孤羊的住所走去。
没过多久,他们一行人便抵达了目的地——独孤羊的家门口。苏无名迈步走进屋子后,径直走到躺在床上的曹慧面前,轻声询问道:“老太太,请问一下,独孤羊生前是否结下过什么仇人或者冤家对头之类的呢?”
曹慧缓缓摇了摇头,叹息着说:“唉,我儿子向来忠厚老实得很呐!平时就算受点儿委屈、吃点儿亏,他也绝对不会吭一声的。哪怕那么多人嚼舌根,说春条和董好古之间关系暧昧不清,但我儿子却从来没有半句怨言或指责。
所以啊,要说他有什么仇家……我实在想不出来呀!不过依我看呐,我儿子这次突然身亡,多半跟春条那个女人脱不了干系哟!”
听到母亲这番话,春条顿时脸色一变,有些不高兴地反驳道:“娘,您别乱说话好不好嘛!我承认我确实经常和董好古一起喝茶聊天,但真的都是清清白白、规规矩矩的哦,哪来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呀!”
曹慧冷哼一声,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屑,说道:“大概半个月前吧,你弟弟春山竟然找到了董好古的珍宝阁,却被董好古像赶狗一样赶了出来。你敢说你们没有关系?而且董好古就对你没有想法?
还有公廨的牛大名,暗地里谁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当初我儿娶你的时候,我就坚决不同意。你虽然长得不错,可是我儿哪配得上你这样不安分的人。”
春条气得满脸通红,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正要反驳,却被苏无名抬手示意她们先安静。他的耳朵微微一动,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说道:“老人家,你们家还有什么人在啊?”
曹慧皱起眉头,疑惑地看着苏无名,说道:“我们家只有我和我儿独孤羊,还有春条三人。如今我儿已死,就只有我和春条了。”
苏无名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他沉思片刻,说道:“那恐怕是进贼了,你们去把人抓住!”
两个锦衣卫连忙分开,一个迅速冲出去,先到外面堵住窗口,随后这个锦衣卫如猛虎下山般冲进房间。
房间内的人一见锦衣卫,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立刻毫不犹豫地跳窗逃走,却被外面的锦衣卫逮个正着。
苏无名走上前,盯着被抓住的人,严肃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要行窃独孤家?”
那人的眼神闪烁着,不敢与苏无名对视,他强装镇定地说道:“什么叫行窃?这是我姐夫家,我只不过是来找几件衣服。”
春条这时也走了出来,她的目光中充满了惊讶和疑惑,说道:“春山,你怎么在这?”
曹慧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她指着春山,愤怒地说道:“春山不务正业,经常在赌博,将原来的家业都败光了,平日里全靠我儿接济,这次恐怕是来偷钱的吧!”
春山的脸色涨得通红,他挺直了身子,大声说道:“我春山一身正气,半身傲骨,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
锦衣卫冷哼一声,用力一踩,说道:“别说是姐夫家,就是你自己家,你爹娘的钱,只要不问自取,即是偷!”他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春山被踩得一个踉跄,却仍嘴硬道:“我就是拿几件衣服,没偷钱!”
苏无名走上前,仔细打量着春山,突然问道:“你半个月前去找董好古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