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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单于尊贵,名义上的地位一如中原天子,可取得如此大胜后的会餐,却吃得很是随意粗犷。当初匈奴人是跟着刘猛仓皇出塞的,所以助兴的声乐歌舞很是简单粗陋。不过嚼着熏烤的新鲜牛羊肉,感受着大帐内的暖和气息,仍是让筋疲力尽的双方感到非常舒适,正所谓饿极了什么都香。

酒过三巡之后,赴宴者个个满面通红,已经充分打开了话匣子。特别是那群得意洋洋的匈奴人,自顾自互相吹嘘今日的战绩,拍着胸脯争执玩闹,甚至有几人离席胡乱跳起了舞蹈,气氛很是热烈。目睹这一切的晋人俘虏,心中不禁五味杂陈,互相低声交谈。

除了上首的单于刘猛、右部帅刘训兜、怪客三个尊位,在晋人对面的有四个主要的席位,分别坐着另外的四个部帅,即左部帅李恪、中部帅刘副仑、前部帅呼延腾、后部帅卜涓。其中刘副仑的旁边,坐着个身姿窈窕的年轻女性,看起来地位很不一般。他们两个貌似是年轻情侣,一个方颊长身、眉目如剑,一个活泼似雀、面若削成,看起来很是般配。从入席到现在,他俩就缠缠绵绵地没停下对话,浑不顾边上人在聊些什么,似在热恋之中。

又喝了一阵子,中途消失半晌的后部帅卜涓,忽然引着一群女子,重新加入会场。后者明显是刚刚梳妆打扮过,穿着游牧民族特有的皮裘,个个低垂着头不说话,似乎有所顾虑。在卜涓等人的厉声催促下,她们这才排列好了队形,静待着音乐的引领。这种大型阵势,胡笳、羯鼓是显然不够的。正在纵情欢乐刘猛和呼延腾,见状意识到了什么,纷纷皱起眉头。

“善弹琴者何在?”卜涓叉着腰吆喝道。

没有人应答,匈奴人指点嘿笑,晋人个个默然垂头。

“就刚才那个,八岁弹琴瑟的?”卜涓再度催促道。

仍旧是没有任何反应,王琛低着头以手刮席不语。

“号称琅琊王氏的?”卜涓冷笑着,不依不饶。

“在!”听到这时,王琛羞得耳根子都红了,直到这个份上才迫不得已低声应了一句,失魂落魄地站起身来,盯着舞女们又羞又愤,可还是叹了口气迈步上前。他之所以答应弹琴却中途反悔,正是因为他看到对面要伴舞的,正包括了自己携带北上的两名侍婢。仅存的一丝自尊,使得他试图拒绝。

张轨观察着众人的神情,很明显这是一出意外事件。那位单于之子,中部帅刘副仑之所以索要弹琴者,只是单纯的爱好。而单于刘猛之所以默许,是希望借助音乐的方式尝试沟通,稍微柔化敌我的对峙关系,为刚才提到的和谈打下基础。至于卜涓又节外生枝,特意抓了女俘虏来伴舞,是因为他尚不敢明面上反对刘猛、刘副仑的决定,却自作主张地添了点佐料,把善意变成羞辱。看在场者的反应,虽然这家伙是纯粹的个人行为,却仍然代表了很大一部分匈奴人的想法,即大胜之余何必向输者退让。

“卜部帅,你这是做什么?”果然,刘猛忍不住发问。

“单于这是何来的发问?难道不是你命令我,尽可能地安排好这顿晚宴,招待将士和贵客们吗?若无声乐,怎称得上庆功宴?”卜涓讶然回头,摊手做出个非常无辜的神情,旁边的人也在点头附和。他又继续颔首示意道:“再说此辈参与,皆为自愿助兴。”

“是,是!”看到对方威胁的眼神,舞女们不迭点头。

“你啊!”刘猛重重地摇头,意图再说。

“单于是过于敏感了!既然想要是与晋人同乐,焉能拒绝如此周到的安排呢?”就在这时,左侧尊位上,依旧戴着风帽遮面的中年男子,猛地蹦出几句话来,却显得掷地有声。在场起码有一半人,都静悄悄地聆听着,不敢嬉笑玩闹。而他的话,似乎也有深意。

听到此人开口,刘猛没有再坚持,拂手示意继续。大部分晋人忙着自己紧张,倒没在意这个单于让步的细节。于是乎王琛当真就坐入席位,百感交集地开始抚琴。思前想后,他无颜面对同伴的歌女,没奈何地仰天长叹之后,竟然弹起了一咏三哀的《昭君怨》。

“停,停!这种哀乐,留着等你自己的葬礼用吧,换个英豪爽朗点的!今日如此武功,就没有合适的曲调歌颂吗?”刚刚坐入席位的卜涓,听了几段后拍着桌子站起身,大声呵斥道。在场很多匈奴人,本就不懂欣赏器乐,反倒是看到这种场景大乐,登时笑个不停。

深感憋屈的王琛,强忍着在眼眶中滚动的泪水,不敢当众抽泣出声。身在屋檐下,他只好换了个因战争衍生的《霍将军歌》,明合豪壮之要求,暗怀悲壮之心意。好在卜涓等匈奴人当真不甚懂得琴谱,听得这曲调奔放欢畅,便放过他没有再来寻衅。唯独刘猛、刘副仑父子,眼神逡巡不定。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后世的唐诗,张轨等在场晋人虽然没有读过,可此刻心中的感受相同。要不是何桢这种窝囊的监军,要不是刘钦这种贪鄙的刺史,不懂军事者瞎指挥打了这场一败涂地的大仗,堂堂中原大军怎会沦落到这般任人宰割的下场?或许每个年代都会有冯唐易老、李广难封,本可以成为龙城飞将的人才被压抑在底层寂寞而死,“愚且鲁者”却因家世显赫而无灾无难到公卿,世事原本就这么的不公平,不值得惊讶。只可惜可叹,多少兵士因此横死于胡马马蹄下,门阀贵胄依旧在后方享受美人歌舞。

“王郎弹奏的原本是出阵入阵的将军之曲,可拨弄琴弦的时候夹杂着心中的悲痛,其实仍是强作欢颜的哀伤之乐,正所谓音由心主。”听完一曲之后,刘副仑朝青年女伴按了按手以示歉意,含笑着站起身来,径自向王琛走了过去,还一边说道:“请君暂歇,容我来献献丑!”

被说破心事的王琛,还来不及表达惊讶,就被请到了一旁,愣神看着对方的表现。没想到这位匈奴王子,竟然还真的对琴技颇有研究,并非是叶公好龙之徒。刘副仑弹奏了一曲当下流行的《蔡氏五弄》,有意调息改变了几处节奏,将雅调辅之以铮铮然的铁马味道,赢得了少数识货者的拍手叫好。

曲谱是死的,琴技的关键原本就在于弹奏的人,犹如兵法一样,这般的变幻充分证明了其功力。只可惜,对于刘副仑如此投入心力的表演,许多匈奴人的态度却是无动于衷,尤其是满脸不耐烦的卜涓。原本他费尽心力想要羞辱晋人,被这么一礼让搅和,双方的许多隔阂被消弭于无形了。

“某是个粗鄙的胡人,久处于并州苦寒之地。今日抛砖引玉,实在是让诸位俊彦见笑了!”弹完了五支曲后,刘副仑脸上挂笑、推琴起身,此刻真像个文质彬彬的中原儒生。他带着某些心思,望向了同席的恋人,发现后者也听得如痴如醉,忍不住得意地抿嘴偷笑。

“没有想到,刘郎竟有此技艺!”身为雅士的王琛,心里最清楚对方的才艺如何,听罢后立刻改变了态度,用标准的文人方式称呼,表示了真心实意的夸赞。特别是经受羞辱之后,他发现刘氏父子仍旧是讲理的文明人,对阶下囚尚能如此客气,确实令他动容。

“自我父祖辈入中原,是一直为家中子侄请来名师大儒,加以培养教育的。原本想着通过这种方式,犹如当年的金日磾、由余一般,可以融入诸生之家,有入仕之阶。”在尊位上观察许久的刘猛,重重地叹了口气,环顾四周后借着酒劲道:“只可惜,无论是曹氏还是司马氏,仍旧没把我们当平等的人看!需要用武则调兵,需要蓄奴则捉人,需要财物则征赋,驱使我辈族人好似牛马。我原本抱着侥幸心理,觉得这种事起码不会发生在我们贵人身上,所以长期听之任之,甚至还帮着朝廷压榨族人,讨好州官和门阀。唉!”

听到这,晋人各自想到了什么,个个屏息凝神。

“王郎刚才那么悲伤,是因为你的侍婢被俘为歌女。可是我的妹妹,甚至都没有这样的幸运,能够再与家人碰个面。”刚才还有说有笑的刘副仑,想起了一直萦绕在夜晚的噩梦,他已经失眠很久了。他叹了口气,若不是遇上了明珠,恐怕他仍旧摆脱不了心魔。

“诸位有所不知,吾家小女刘韫,失身于贪官污吏,已经没有音讯很久了。而这件事,也是我之所以最终背弃朝廷的原因。几代人的效忠,尚且换不来尊重,夫复何言呢。”同样是悲戚不已的刘猛,用拳头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堂堂八尺大汉忽然间就泣不成声。

在场的所有人都安静了。刘猛一直以为女儿的消息仍旧被各级官僚所隐瞒,所以用断断续续的话语,开始讲述自家的遭遇。汾阳县子郭正,倚仗家族地位当街抢夺刘韫为妾,他亲自登门百般求饶却被赶出去,哪怕四处花钱求人也没用。后来遇到了新任并州刺史刘钦,用尽家中的所有财帛,终于从郭正手里赎回了人,可中途却被变卦的刘钦所截留,又成了后者的玩物。正是因为地方的州官、门阀狼狈为奸,而且尚书省对此不闻不问,所以他才一怒之下仓促反叛,之后才有了今天的大战。听到这段讲述,即便是早已知情的在场匈奴人,都愤愤然地拍案唾骂,余恨未消。

其实刘猛有所不知,早在大军出征之前,秉持公正的雁门太守牵嘉已经闹上一场,把这个众人尽力掩盖的丑闻告知了京洛来客,只可惜没能解决问题。此时,在座晋人们的心中既惊且忧,亲耳听当事人的痛苦叙述,感受的滋味又深了几分。他们其实心里很清楚,这已经是个无法调和的矛盾,因为受尽欺瞒和侮辱的刘韫,在听说父兄的叛逃后,当场揭穿了刘钦等官吏的虚伪,早已带着绝望自杀了。如果谈别的还好,可刘猛若是想要赢得女儿的自由的话,恐怕原本简单的和谈会成奢望。思及此处,晋人互相打量,顾虑相同。

“所以呢,我今日邀请诸位同席,为的正是这个最初的目标。当初用金钱不行,那今日我就用武力赎回自己的女儿。你们这些随军的文官,大多是洛阳公卿之子,难道他们就不是为人父母者,不能理解我心中的悲痛和绝望吗?我会放你们生路,也希望他们能够对等宽容。可乎?可乎?”正所谓怕啥来啥,刘猛表情痛苦地摁着心口,完全是一副悲痛老父的模样,朝着晋人解释道。现在后者完全明白了,在战场上之所以匈奴人有不得杀文官的命令,就是因为其单于的这层考量,想要抓人质互换。

“单于这话,恐怕我不能苟同。”皮帽怪客阴阳怪气地说道。

“就是,我也不同意!”其弟刘训兜,也当众反驳。

不仅仅是这俩左膀右臂,台下的很多人闻声反驳议论。

“今时今日,我还是你们的大单于!”刘猛知道会有这般反应,虽然没料到是如此的剧烈,可他仍旧是坚持拍了拍桌案,站起身来重声道:“匈奴衰微已久,现在想要凭借如此孱弱稀薄的力量,即便偶尔取得几次胜利,难道能和中原王朝长期对抗吗?我并非只是为自己的子女,而是为了部族的未来!”

“兄长此言差矣!”刘训兜不甘示弱,同样随之站起,直视着对方嘿然说道:“我并非是无情草木,也知道顾念自己的侄女,但身为部族领袖决不能为此小仇冲昏头脑,而应该考虑整个匈奴的大局!事已至此,战争,难道你还想和晋人和平共处吗?”

“我正是为部落才如此!”刘猛青筋暴起,厉声呵斥道。

“单于就这么报答朋友吗?”怪客压低声音责难。

“如何对待朋友,我们会用行动来说话。但我也要考虑本部自身的需求!现在大晋方强,并没有可乘之机,战争绵延只会削弱草原自身的力量。就算你不能理解,他也能够理解!”刘猛仿佛是左右轮流灭火似得,扭头转向另一侧说道。和对方一样,他这句特意低声用匈奴语,晋人听不懂或听不清。

现场的小规模骚动,很快被刘猛软硬兼施给压伏下去了。毕竟他们父祖世代为左贤王,而他也治理本部多年,在匈奴五部中的长期影响力,绝不是其他人可比。除了零零碎碎的抱怨声之外,人们大体恢复了秩序。而到了这个时候,心虚的晋人依然是暗暗发慌,因为他们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位急于救女的可怜父亲。然而避无可避,刘猛带着渴求的眼神重新向他们望来。

“我以匈奴大单于的名义,向你们郑重保证。将放汝其中一人归国报讯,只要把我的女儿送到这,其余的人尽数释放。”刘猛抛出最大的诱惑,然后也开始讲自己的价码:“可是双方的地位,也回不到当初的模样了。我愿意率部保塞称藩,作为长期的兄弟之邦,为大晋朝镇守代北。不听从命令,不允许欺辱,两国平等如曾经。”

若是撇开那个假设的条件,晋人会非常开心,因为这简直是最好的结果,是匈奴人远远超出预料之外的大幅度退让。可是他们很清楚,单于之女的死,使得和谈的前置条件已经不存在了。所以他们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答复,现场陷入古怪的沉寂,令刘猛等人很是意外。

“我愿意充当和谈信使,为单于换回女儿!”王琛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忙抢着请缨。他非常清楚,先回去者很有可能会是最终的唯一幸存者,因为只要刘韫的死讯传出塞外,那么剩下人的结局恐怕是死路一条。可他此刻心中忐忑,慌张地回望着同伴们,生怕后者也联想到了这件事,要拼命揭穿事实,搞个玉石俱焚。所以他也是在赌,赌残余的一线生机。

“在下,在下职典州里,对并州的事情最清楚不过了。当初郭正骄横跋扈,后来刘钦卑鄙无耻,我都是私底下唾骂不止的!”身为别驾的郗隆,此时深深庆幸自己此时与会,才能抓住生机。他急匆匆地接过话头,恶狠狠地瞪了眼抢先出卖同伴的王琛,赔笑着道:“此事的内情我最清楚,所以最合适去洛阳交涉,换回贵女!单于将任务交给我,尽管放心!”

“你早有这份心,何至于今?”刘副仑愤愤然骂道。

“是,是,太子教训的是!”郗隆豁出老脸,嬉笑不止。

“他可不是太子!”刘训兜气得急忙反驳。

“皆为贵人,皆为贵人!”郗隆吓得推开桌案,匍匐求饶。

“只要单于信得过,我会动员整个家族上上下下的力量,为你女儿的公道奔走。这件事的是非很清楚,就算是为了人间的公义,我也不会置之不理,请你放心。”心中善恶挣扎的贾遵,在这种生死之际终于放下,咬牙抬头直视着刘猛许诺道。只是他的心底还有点底线,不敢许诺王琛、郗隆那样的空头支票,把最后的话说得很含糊。

“嗯!”听到这些,刘猛感到非常满意。

这群晋官,就好像是揽生意一样,忽然之间就热闹地争执起来。可他们仍然保持着默契,谁也没有戳破那个谎言,只是争夺唯一的生还权。闹了半晌后,除了孟观、李肇、綦毋伣邪这三个不肯扯谎的军官,以及洁身自好的崔毖、始终沉默的张轨,其余人都在大声请命。

对于王琛这些人的表现,张轨是并不意外也不鄙夷的,他很清楚人为了求生会做些什么。他仍旧在意、持续思考的是,刘猛刚才提到匈奴如今“孱弱稀薄”,这句话刚才其余晋人都在想自己的生死,没有注意如此细节。此战敌方动员的足足有十余万骑兵,怎能还如此说?联想到战败被俘之时,万俟诚说敌军唱歌用的是鲜卑语,以及当下的宴会,有古怪的人和表现,他的心中已经有了个大胆的猜想。只是为了不打草惊蛇,无端害了自己的性命,他不敢贸然说出。

张轨的想法早已延伸到千里万里,身旁的争执声充耳不闻。对于那些人的行为,他是非常不屑于参与的,因为刘猛的眼线并不少,不知道女儿的情报只是暂时的。即便这事真的被并州官员们死死瞒住了,可今日真的就抛下同伴等死,昧着良心独自安全归国吗?他并不想苟且偷生,受后半生的噩梦折磨。况且以他的家世和官位,争这种机会也是轮不到的。

反之,张轨很想知道的是,刘猛和皮帽怪客这些人究竟想做什么,又是为什么选择这样做,对未来又会产生什么影响,边境的战火能否有机会平息。维持生命固然很重要,可怎样把有限的生命发挥出最大价值,对于他来说更重要。虽然他眼下是阶下囚,可不妨碍他仍旧想为朝廷的这次军事行动出力,哪怕北征大军已经覆灭,可责任犹在。

“你们几个,为什么不说话?难道对即将恢复的和平不感到快乐吗?”听罢了那么多的表态和请缨,刘猛乐呵呵地把目光投向远处,打量着另一半不吭声的晋人。他发现其中有几个愁眉苦脸,似乎很不协调。这其实只是醉酒后的随口一问,却是他心碎的开始。

孟观等人当然是不答话,不参与此事是他们遵从良心的选择。崔毖叹了口气,也不想当场揭穿朋友,哪怕是想要抛下自己的朋友。张轨听到这句问话,忽然萌生了个想法,乐颠颠地打量了下左右,发现贾遵、郗隆等人都争得气喘吁吁,满脸通红地打量着自己。反正结局很有可能是死,张轨他并不希望坐以待毙,而是想要试试浑水摸鱼。先把事情彻底弄乱,或许会有变数和生机。

“因为你的女儿,已经死了。”张轨翻了翻眼皮,大声答道。

话音还未落,宴会便陷入一团混乱。

“呯!”刘猛的笑容彻底僵住,酒杯摔掉在地。

“你胡说些什么?”贾遵急得眼睛都红了,怒斥道。

“我出征前,明明见到她活着!”郗隆绝望地开始扯谎。

“士彦啊!”对这句迟到的实话,崔毖啼笑皆非。

“噗嗤!”颇觉意外的孟观、李肇,见状乐得笑出了声。

“啊!”王琛闭上眼睛、浑身瘫软,歪头撞上琴角,晕倒在地。

匈奴人的表情各异,但最多的反应是惊讶。

“那个晋官,你给我说清楚,刚才究竟说的是什么胡话?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编造这种谎言咒骂吾女!”刘猛掏出匕首,重重地抛插在了桌案上,睁着通红的眼睛咬牙追问道。他当然不肯相信这个残忍的现实,那些贪官没有理由杀死自己的女儿。

“我说的是事实,其实在场的同伴们人人皆知。”张轨并未因此而慌乱,深深吸了口气,一边缓步迎上前,一边回答道:“虽然方才不愿提及,可是既然单于亲自垂问,我岂敢因顾虑身死而隐瞒。你的女儿刘韫,被邀请参与的北征军议,在听说你叛出塞的消息后,绝望地当场自杀了。当时几乎所有文武官吏都参与了会议,我们都是亲眼目睹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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