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昂热的私人电话接通了,是芬格尔的手机号,不过里面却传来了路明非的声音。背景音是一首流行歌曲,昂热不了解那边的流行文化,但他能听懂歌词,歌词描述的意蕴很美,“帘外芭蕉惹骤雨,门环惹铜绿”,是典型的中式意蕴。
歌声混杂了芬格尔的声音,这家伙似乎是在远一点的地方絮絮叨叨,正在介绍这趟旅途的伟大发现。昂热在芬格尔的那堆烂话里精准听到了诸如“青铜柱”、“炼金矩阵”、“克隆”等字样,想必路明非在罗布泊有重大发现。
“学校出事了?”路明非清晰的嗓音覆盖了芬格尔的小声bb。
“听谁说的,学院一切都好。”昂热微笑,语调一如既往的平静祥和,跟平常待在校长办公室里的他没两样。
“视频电话,”路明非那头挂断了,没给昂热准备的时间,三秒之后,一个视频申请弹到了昂热手机的提示栏上,接通以后,路明非正端着一碗牛肉面,他身前的另一个白瓷碗里装着满满当当的卤牛肉。
这是宵夜,两地的时差是14个小时,也就是说芝加哥的黎明正好对应罗布泊的星斗漫天。
路明非咬着筷子起身,从芬格尔手里拿回了自己的手机,李卿吟正通过qq跟他连着视频电话,他们住的教师公寓地处山顶,幸运的躲过了麻衣他们入侵时发射的电磁脉冲炸弹,通过3G信号,李卿吟还能联系上路明非。
另一边的李卿吟也看见了跟他们通话的昂热,说了句校长好。
“楚子航的电话打不通,我能访问诺玛的主机,它却告诉我机房和校园施设遭到了破坏,一部分功能和校园通讯暂时无法使用。除了人为破坏,我想不到还能有什么自然灾害可以干掉如此大范围的通讯。”路明非的声音有些含混不清,他一边吃面一边说话,特别是吸溜面条的“呼呼”声响彻四方,惹得一旁的副校长也想在办公室里找点休闲下酒菜吃。
面对路明非追问,昂热也没有隐瞒的意思,了当承认。
“的确发生了一起袭击,”昂热一顿,“准确来说是一场有预谋的袭击。”
路明非的眼神一直盯着屏幕,示意他在听,昂热可以继续。
“还记得加图索家族的秘书从三峡林区截获的那枚黄铜罐么?”
“有印象,”路明非点头,“据说是龙王的卵,学院一直在研究,不是要用它提取尼伯龙根计划的原材料么,跟这件事有关?”
“里面封存着青铜与火之王康斯坦丁,在此之前我的确打算把它作为尼伯龙根计划的原材料提取库……”
昂热突然起身走到书架边,在路明非不解和副校长警告的目光下取出了一本书,翻开之后并没有书页,是一个小盒子。昂热从里面出去一根雪茄,又将盒子丢给副校长,翻动手腕用他藏在袖口的折刀切开茄口,点燃之后像电影里的马龙白兰度一样坐回沙发。
轻吐间,雪茄的烟雾顺着呼吸飘然直上。
“妈的,你是土匪么?!知不知道这是老子精心存的好货。”副校长恶狠狠的瞪着一脸享受的昂热。
“当然,”昂热微笑,“既然要说清楚缘由,就该来点合适的东西作伴,否则我为什么不抽兜里的香烟?”
“你等着!老子明天就干了你的酒窖!”
昂热没理会副校长的叫嚣,虽然他知道副校长八成会贯彻他嘴里的威胁,可昂热不担心,因为学院大面积重建需要海量资金,加图索家族作为密党最大的出资方自然是责无旁贷,换而言之昂热这一波贪墨下来的公款足够他弄出来十个现在规模的酒窖。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批酒被副校长偷掉之后昂热正好借机换个地方存酒。
晨光透过落地窗打在昂热的脸上,映出斑驳的树枝剪影,就连雪茄的烟雾也变得朦胧起来。两次呼吸之后,昂热开口:“后来我们发现尼伯龙根计划并不是一定要初代种等级的龙族血液,作为承载了龙类力量之一的骨骼,特别是龙骨十字同样具有极其优秀的材料属性。龙骨十字不止能加工成对龙族而言致命的‘贤者之石’,同样可以作用于尼伯龙根计划。
这是个重要的发现。
相比于难以控制的活体龙族,不管是从安全性还是操作难度来说自然是龙王死掉之后幻化的龙骨十字更好。所以我找了个机会,让另一位青铜与火之王从黄铜罐里苏醒,然后我们在学院里干掉祂,一步到位接收它的龙骨十字。”
“你的意思是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之内?为什么出发前我没有听说过这种事……你计划在学院里屠龙,也就是说并非临时起意。”路明非的筷子在白瓷碗里的红烧牛肉间翻动,房间里已经没了芬格尔的声音,昂热猜测这家伙八成是溜之大吉了。
“既然早有预谋又没有告诉我,说明有顾忌。校长你的顾忌应该不是我能不能屠龙,在能力和信任上我觉得我在你那都能完美通过。那么还剩下什么是值得顾忌的?
想来大概只剩下我的原因了……”
路明非的筷子停住了,凝视着视频画面里吞吐烟雾的昂热,“有什么会让我变得不稳定呢?
楚子航、李卿吟。”路明非凝视着视频里的昂热,“你这次的计划涉及到他们俩,同时你对计划很自信,认为不会出现偏差,所以没有告诉我你的计划。”
视频那头的昂热陷入了沉默,路明非有时候太过一针见血的推断会把事情变得没有余地,如果是佛罗斯特那样的职业政客就会委婉得多,因为从结果上来看路明非在乎的两个人没受伤。
可这话不能由昂热说出口,因为一直以来他在路明非那里树立的形象都是关爱学生的好校长。
昂热沉默着。良久,副校长幽幽叹气,“这个计划老夫也知道,楚子航和李卿吟那里有专门的人盯着,绝对不会出意外,学院的力量并不像你看到的表面上那么薄弱。”
“所以这是最后一次,”路明非颔首,“希望以后别再发生类似的事,特别是涉及到我身边的人计划,我想我不应该是事后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