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 3月15日 星期三
开完早会，我和 ben来到广欣通信公司的时候已经 10点钟了。
在前台登记后，便来到 It部门。
刚好碰上系统工程师沈翔去机房，我说：“请问 It经理周刚办公室在哪里？”
他指了指走廊东头说：“周经理办公室是最里面那间。不过，现在正会客，要不先去 2楼机房看看？”
我和 ben交换一下眼神，便同意去机房。
推开厚重的机房门，一股混合着静电味的凉意扑面而来。
沈翔走在前面，蓝色防静电手环在手腕上晃悠。
我盯着服务器阵列间闪烁的指示灯，轻声问：“沈工，这些服务器的散热系统是冗余设计吗？”
他脚步没停，后脑勺对着我们：“标准配置。”
ben蹲下身查看机柜下方的线缆，手指点了点光纤接口：“你们主干网用的是多模还是单模光纤？”
沈翔突然转身，手里的测线仪滴滴作响：“公司规定，技术参数不便透露。”
他的工牌在冷光灯下晃了晃，照片上的人比现在少了些倦意。
我注意到墙角的备用 UpS，故意提高音量：“这台山特 UpS是 6KVA的吧？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沈翔把测线仪塞进工具包，拉链声格外刺耳：“够用。”
说完便走向另一排服务器，留下我们对着满墙的设备参数标签发呆。
当看到第三台 hp Lh6000的集群指示灯时，指了指ben的手机，示意借给我用一下。
沈翔突然按住我的手腕：“周经理说过，禁止拍照。”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衬衫渗进来，我尴尬地收回手机，瞥见他工牌上的入职日期是 1998年。
大约 30分钟后，我们参观完机房的环境、网络及服务器后，便决定去看看周经理有没有空。
刚走到楼梯口，便看到了 2个穿宝蓝色工服的身影匆匆离开。
我和 ben心生疑惑：这不是信浪科技的人吗？难道刚才在周经理办公室的人就是他们？看来信浪是捷足先登了。
我们加快脚步，走到周经理办公室门口，敲门进去，说明来意。
周经理起身跟我们握手，笑着说：“欢迎网益公司来我司进行需求调研，我等下要出去开会，就没有时间陪你们了，It部门的其他同事可以配合你们完成调研。“
说完，便拎包要走的意思。
我和 ben尴尬的笑了笑，说道：那您去忙吧。
从周经理办公室出来，我俩愁容满面。
看来，今天跟周经理的访谈是泡汤了。
正在这时， ben的电话响了，他看了下，对我说：“是jackson来电”
说完，他便在楼梯间找了个僻静处接电话。
5分钟后，他脸上的乌云消散了。
“jackson让我们去找采购部的范鹏举经理，昨晚他俩刚吃过饭！”他说道。
“好啊。那我们快去！”我笑着说。
我和 ben便找到了采购部办公室，门半开，只有一个人在办公室。
我敲了敲门。
“请进，你们有什么事？”
他抬起头，一脸严肃的问道。
“您好，我们想找范经理！”ben说道。
“我就是。你们是...?”他疑惑的问道。
“我们是网益公司的，想找您了解一下It采购的情况。”ben回答道。
他满脸堆笑，说道：“你们邱经理刚打电话过来了。我这里有些关于 It部的去年采购记录及今年有待审批的采购计划，你们可以参考一下”。
我和ben对视了一下，连声道谢：“太感谢范经理了！”
范经理笑着说：“这可是内部资料，只能在这里看，不能带走。我只能帮你们到这里了。”
说完，范经理拉开抽屉拿出一叠文件夹，抽出最上面的蓝色夹子：“去年 It部采了三台 Ibm xSeries 345，当时信浪报的价比你们低三个点。”
他用手指点着表格里的数字，“不过这机器跑 oA系统还行，跑数据库就差点意思。”
ben俯身看着采购计划：“范经理，这份待批的清单里有 Emc cx200存储阵列？”
范鹏举往我们这边推了推茶杯：“周经理咬死要这个，说能跟现有 hp服务器无缝对接。你们网益不是跟 dELL存储关系不错吗？可以报个方案试试。”
我翻到另一页，注意到“磁带库”三个字：“昆腾 dLt VS80？现在都开始用 Lto了吧。”
范经理突然压低声音：“周经理的小舅子在信浪做技术支持！”
然后微笑着给了一个眼神。
他指节敲了敲桌面，“下周三采购委员会开会，你们最好在这之前把方案送过来。”
墙上的石英钟敲了十二下，我合起文件夹：“范经理，一起吃个便饭？”
他摆手笑了笑：“邱经理昨晚刚请过，再吃就不像话了。”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工牌上投下条纹阴影，照片里的人比现在清瘦些。
从广欣大厦出来，我对 ben说道：“看来，这个项目信浪科技公司是我们最大的威胁啊”
ben笑着说：“是啊，以前在多个项目中都是竞争对手，各有输赢。”
我们在附近一家茶餐厅坐下来，各自点了一个套餐，边吃边聊。
我说：“记得采购记录里夹着一张便签，范鹏举用钢笔圈出一行字：‘邮件系统扩容项目 q2启动’”
ben突然拍了下大腿：“信浪的集群方案根本不支持 hp Lh6000无缝扩容，这是他们的死穴！”
我记得今年待审批的采购计划，发现预算表里标着星号的项目——“灾备系统改造”旁写着小字：需兼容现有 mS-SqLserver数据库。
这时ben的手机震动，是 Jackson发来的短信：范经理说周刚小舅子在信浪做技术支持，你们懂的。
吃了午饭，顺便在餐厅检查了一下调查表格。
我们决定再去It部了解情况。
午后的阳光斜斜切进 It部办公室，一个戴黑框眼镜的年轻女孩正对着服务器日志皱眉。
“我是系统运维组的林娇艳，”她推了推眼镜说道，“周经理今早突然要求我们整理近半年的故障报告，说是要给新供应商做参考。”
我注意到她屏幕上打开的 Excel里，信浪的 logo被红笔打了个叉。
突然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信浪那两个宝蓝色身影又出现在门口。
为首的瘦高个举着文件夹喊道：“周经理让把方案初稿放这儿！”
林娇艳抬头时，我瞥见她桌角的工牌——入职日期是 2000年 1月，比周刚的任期还短三个月。
当瘦高个转身的瞬间，ben故意撞掉了他手里的 U盘。
银色金属壳在地面弹了两下，滚到饮水机旁。
“抱歉抱歉！”
ben弯腰去捡的同时，林娇艳恰好起身接水，两人膝盖不经意碰了一下。
傍晚离开时，林娇艳塞给我一张便利贴：“信浪方案里的存储扩容需要停机 48小时。”
我看见她脖子上戴着的 U盘挂绳，和中午掉在地上的那个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