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田庄在白雪覆盖下显得格外宁静,暖房里的种子正悄悄积蓄着破土而出的力量,而几十里外的镇北侯府,却涌动着不为人知的暗流。林砚虽然潜心打理田庄,但从未放松对侯府动向的关注,忠伯每次从府里回来,都会带来详尽的消息,这日午后的汇报却让他眉头紧锁。
“公子,老奴这次回府,发现二公子在府里越发活跃了。” 忠伯坐在火炉旁,压低声音说道,手里的茶杯因用力而微微晃动,“他最近借着给各房送年礼的由头,给管家、账房还有几位老仆都塞了不少好处,明里暗里打听府里的账目和人事安排。”
林砚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炉火烧得正旺,却驱不散他心头的寒意。“父亲那边是什么态度?”
“侯爷最近忙着处理边关送来的公文,对府里的琐事有些疏忽。” 忠伯叹了口气,“不过老奴看侯爷对二公子的小动作并非毫无察觉,只是没点破罢了。倒是大公子,常年驻守边关,府里的事鞭长莫及,二公子就是瞅准了这个空档。”
更让林砚忧心的是忠伯带来的另一个消息:萧昊竟暗中联系了几位对萧衍不满的远房宗室,借着家宴的机会频繁走动,席间屡屡暗示萧衍镇守边关多年却未立大功,不如由他这个 “留在父亲身边尽孝” 的儿子分担更多责任。
“他还在府里散布谣言,说大公子在边关与将领不和,军需调度混乱。” 忠伯的声音带着气愤,“虽然没人敢当着侯爷的面说,但府里下人间已经传开了,有些不明真相的老仆都开始动摇。”
林砚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皑皑的白雪,心中清明如镜。萧昊的野心从未熄灭,之前在田庄受挫后,竟将算盘打到了长兄的世子之位上。他很清楚,一旦萧昊得逞,不仅长兄多年的心血付诸东流,自己在田庄的根基也会岌岌可危 —— 二房绝不会容忍一个有实力的兄弟存在。
“忠伯,二房最近在生意上有没有什么动作?” 林砚忽然问道。他记得萧昊名下有几间绸缎庄和粮铺,这或许是突破口。
“说到这个,老奴倒真留意了。” 忠伯眼睛一亮,“二公子的绸缎庄最近进了一批南边的丝绸,据说是托人走了宦官的门路,偷税漏税运进来的,价格压得很低,抢了不少同行的生意。还有他的粮铺,最近在偷偷囤积粮食,似乎在等开春涨价。”
林砚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萧昊急功近利的性子果然没变,越是急于拉拢人心,越容易露出破绽。“忠伯,您帮我留意两件事:一是收集二房绸缎庄偷税的证据,不用惊动他们,悄悄记录就行;二是打听清楚他囤积粮食的数量和仓库位置。”
“公子是想……” 忠伯隐约猜到了林砚的打算。
“长兄在边关浴血奋战,他却在后方搞这些阴谋诡计,绝不能容忍。” 林砚语气坚定,“但我们不能直接出手,那样会落人口实。要让父亲和府里人看清他的真面目,必须用事实说话。”
他思索片刻,又补充道:“您下次回府,找机会把二房囤积粮食的消息透露给几位与侯府交好的乡绅。开春后若是真的粮价上涨,这些乡绅定会不满,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向父亲进言。”
对于萧昊拉拢府中人心的举动,林砚也有了对策。“田庄新酿的米酒和腌制的腊味快好了,您选些上等的送回府,给各房都分一些,尤其要给那些被二房拉拢的老仆多送一份。” 林砚解释道,“不用特意说什么,让他们知道田庄惦记着他们就行。人心是杆秤,谁真心谁假意,日子久了自然分得清。”
忠伯连连点头:“公子考虑得周全。老奴这就去安排,保证做得滴水不漏。”
送走忠伯后,林砚独自在书房坐了许久。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仿佛要掩盖世间所有的污浊。他知道削弱二房势力绝非一蹴而就,需要耐心和时机,但他别无选择。这不仅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田庄,更是为了守护长兄用血汗换来的荣誉,守护整个镇北侯府的安宁。
炉火噼啪作响,映照着他眼中的坚定。他拿出纸笔,在纸上写下 “边关军需” 几个字 —— 或许,他能从长兄那边找到破局的关键。田庄积累的财富和人脉,不该只用于田庄的发展,在这场没有硝烟的家族博弈中,也该成为守护正道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