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母借了一辆自行车,骑着就去了村里。
桂芬正在太阳下给孩子们套棉衣,见亲家来了,赶紧让座。
“嫂子,你不是在砖厂拌饭的吗?咋有空来了?”
“妹妹,金兰呢?我找金兰有点儿事。”
“她早晨出去了一趟,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自己屋里了,我去给你喊喊。”
桂芬对金兰这样的情况,不以为意。因为金兰经常这样静心,在自己屋里算账啥的,不希望别人打扰。
桂芬走进屋里去,敲金兰的房门,“金兰,你婆婆来了,找你有事,快出来!”
“哦,稍等。”金兰鼻音很重地答应着。
金兰一回到家里后,就趴在床上,蒙上被子痛哭了一场。
那时候娘去养兔场了,爹去看树苗了,弟弟妹妹们都上学去了,就金兰一个人在家。
哭够了,便去看魏家俊和她一起照的一张黑白照片。
那是武德江给照的,金兰珍存着。
照片上的魏家俊笑得灿烂,狐狸一样的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
金兰也笑得好看,依偎在魏家俊一侧,很是娇羞。
他们站在阳光里,他洁白的衬衫扎在腰带里,一条军绿裤子显现成黑色。
这么阳光的一个小伙儿,难道就此在轮椅上度过?打死她也不信!
不行,得让他站起来,让他有信心活下去。她要去一趟南方,把魏家俊带回来。
娘来敲门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出了怎么办。
金兰胡乱擦一把脸走出去,见到婆婆,不敢与她的眼睛对视。
“妈,您找我有事?”
魏母听到金兰叫妈,心里一喜,这丫头,是原谅儿子了。
他们之间,还有救。
“你给家俊打电话了吗?”
“打不通,我给银兰打电话了,也了解到那边的情况了。家俊没事,只是小伤,也没有和别人谈对象,他就是在耍小孩子脾气。”
“哎呀,那就好,可吓死我了。要是他和别人谈了对象,我就不认他!就像他爸爸一样,让他永远进不了门!”
“妈,他自从受伤后,伤到了神经,精神不太好,我去鼓励鼓励他。”
“啊,会不会得了神经病啊?”魏母眼里涌上眼泪和恐慌。
要真得了神经病,金兰肯定不会跟他的。
“妈,还没到那么严重,我去照顾他些日子看看,实在不行,我就把他带回来养着。”
“你一个女孩家家的怎么去?要不我和你一起去,放心,我坐过火车的,不给你添累赘。”
“好,我再打电话问问云城疗养院的具体地址在哪里。我们之间的感情,不是他说算就算的。”
魏母欣喜,儿子的眼光没有错,这个外表柔弱,内心坚强的姑娘,无论儿子怎么刺激,她都没有放弃,是个好姑娘!
可就是她这个儿子,不听话,让她有操不完的心。
魏母在心里暗暗发誓,即使以后他们走不到不起,她也要认金兰做干闺女。
她们是有感情的,她相信金兰会答应的。
“金兰,你能先送我去县城吗?我要回去拿我这几个月的工资。”
“妈,您要是只想着拿钱的话,就不用回去了,我想早些去南方,一刻都不能等了。”
桂芬在一边听着她们说的,似乎是魏家俊受伤了,闺女要去看他。
桂芬赶紧道:“嫂子,钱不是问题,我这里还有五千,你想用多少,让金兰给你取。”
“要我怎么感谢你们好哟!家俊从小就不是个安业的孩子,如今还是这样不听话,真是太对不住你们了。”
“嫂子,你就不要埋怨家俊了,我知道,他是个好孩子,心眼好,聪明,他救过金兰的命,也给有才治过病,要是我家里没有了金兰,再有一个傻儿子的话,可让我怎么活呢?家俊可是我家的大恩人呐!”
魏母眼里的调皮孩子,在亲家眼里,居然是这样形象高大的人,魏母很欣慰,就听从了金兰的安排。
金兰道:“妈, 你回砖厂交代一下工作,也回家拾掇几件换洗衣服,我也先去安排一下工作,准备些路上吃的东西。”
“你去安排工作,吃的东西我来准备!”桂芬立刻放下衣服。
“好,我去找抗战叔。”
金兰又去了大队院,见上面有来检查的人,便在门外等着。
赵抗战知道金兰没有特别的事情是不会来找他的,便急忙走出来问,“金兰,有事?”
“叔,您来一下,我给您说个事。”
赵抗战见金兰眼睛通红,显然是刚哭过的样子,赶紧回到办公室,“各位领导,我先失陪一下。”
金兰走到一边去,赵抗战赶紧跟过来,“金兰,南疆那边出事了?”
金兰惊愕地看着他,“叔,您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有那边传来的消息?”
“没有。我只是凭着军人的敏锐感觉猜的。”
“是的,魏家俊出事了。他受伤后,神经不太好,我去安慰安慰他,顺便也把他带回来养着,在外面那么多伤员,养不好。”
“好,你尽管走就是,家里的事我给掌握着,出不了问题的。”
“叔,砖厂的事你要多操操心,山楂苗的事我给朱县长说了,不日就有来参观的,麻烦您给接待一下。还有陆书记那边,说给调配一些山楂苗出去的,她是想挣个差价的,叔,只要能挣钱,挣多少咱们都卖。”
“挣一毛也卖?”
“卖!纯挣五分都卖!山楂苗太多了,好几百万棵,我怕砸手里。”
“哈哈,你这丫头,还有你怕的事情啊?你放心去吧,代我问他们好。”
桂芬给叠了一包袱地瓜干煎饼,又给准备了咸菜炒肉丝。还去村里的供销社买了四瓶罐头,还给煮了几十个鸡蛋,每人准备了一个大军壶热水。
魏母也匆匆赶来了,只等着金兰安排好了工作就走。
金兰一刻也不想等了。要是等下午的客车来,就得明天晚上才能坐上火车。
要是现在赶到市里,今天晚上就能走。
金兰给婆婆说了自己的打算。
“好,我听你的。”
金兰骑着摩托车,带着婆婆和两大提包东西,骑着摩托车就赶到了市里。
金兰把车停在老于门口。
老于听到动静出来了,身后还跟着教绣花的苏老师。
老于不好意思地道:“金兰,你咋知道我们订婚了?是来喝喜酒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