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兰去捂银兰的嘴,“别瞎说,留口德。”
第二天一大早,金兰就起来了,她今天要看看账目,给绣花加工厂分红。
金兰洗漱完,走出大门,正看到周寡妇家的儿子周素强在她家大门外张望。
“你想干嘛?”金兰警惕地问。
素强不像搞计划生育时那么嚣张,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大姐,我姐回去了。”
“回哪里了?”金兰装知不道。
“她昨晚被吴主任叫回家过年去了,还给了我家两千块钱过年。姐,你是知道的,我家穷,没有钱过年,更没有钱给娘拿药,我也到了说亲的年龄,没有新房子,还没有彩礼钱。”
“总之,就是你们家缺钱,需要他的帮助呗。脚上的泡是自己走的,只要她自愿跟着去,别人是管不到的。好了,不说了,我还忙着呢!”
“嗯嗯,谢谢姐的理解。我也问我姐了,她说为了这个家,她宁愿牺牲个人幸福。”
“那你小子可得争气,别让你姐失望!”
“我会的。”
“你为啥要告诉我这些?”
“我娘一直觉得咱村的人对我们太好了,为了我姐这事尽心尽力。到最后,我姐却又走了这条路,始终觉得对不住你们,就想着让我告诉您和赵书记一声。姐,谢谢你的理解!”
金兰摆摆手,不再和他说话,径直朝赵抗战家走去。
一边走一边想,周寡妇还算是识相,还能告诉大家一声,争得大家的谅解。要是一声不说的,以后看见素香和吴玉高一起出现,那得多尴尬。
小琴早就把账本拿了出来,王会计也到了,看着小琴计的哪天交货多少件,返修多少件,成品多少件,都记的清清楚楚。
按照之前的分红是:金兰占两成,小琴占两成,大队和老于分别占三成。
现在老于亲自给送货拉货,金兰又忙,很久没见到他了。不过他的那三成,在领货钱时,就已经被他给扣除了。
现在,他们只三家分就行。
总共挣了两千一百块,金兰分得420元。还行,自己没出大力,这钱简直和白捡一样。
小琴更是满面春风。她不光这420的收入,她还有趁着孩子有人看时,自己绣花挣的工钱。还有她婆家那庄和老于单独合作的一个点,也挣了得有七八百块钱。
这一秋冬,她挣的比当兽医的丈夫挣的一年的工资还要多。
赵抗战点着这钱,对王会计道:“数理,你得把这钱单独做个账目,单独存起来,用作咱们村集体事业的发展。还有金兰给的机动地承包费,也一起存了,当以后的备用资金。”
“好,我这就回大队里去整理。”
金兰和王会计一起走出来,王会计道:“金兰妹子去大队里坐坐呗?也教教我怎么种植山楂。”
“数理哥,你有种子吗?”
“我在别的村子里弄了些,够种半亩地的。”
“那你直接去找农技站站长老郑,让他给你说怎么催芽。要快哈,现在都有点儿晚了。”
“好!谢谢金兰!”
金兰走到家里时,桂芬把饭做好了,小姐妹今天没活,都缩在被窝里不起床。
“娘,咱们抓紧吃饭,我带着你去看我婆婆。”
“好。”
娘俩匆匆吃完饭,四个孩子还没起床,赵大用在家里看着。
金兰找一块腌制的腊肉放进纸箱里,又上供销社买了几包点心,还买了两瓶麦乳精,统统放进纸箱里,绑在车后座上。
这样,娘就不用拎着重东西累手了。
桂芬第一次坐摩托车,有些害怕。
金兰道:“娘,你揽着我的腰,我慢慢骑。”
脚一离地,桂芬的心就提起来了。但走了一段路后,她就适应了。左右看看风景,步辇的人,骑自行车的人,都在往后闪,桂芬就觉得很自豪。
这是她家的摩托车啊,是显眼包的存在。是富裕的象征,是收获羡慕眼神的镰刀。
回想起当年的日子,一分钱掰成两瓣花,好几年都买不起新衣裳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桂芬现在感慨的只想叹气。
到了医院后的家属楼停下摩托车,金兰解下纸箱,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让娘拎着。
她们爬上台阶,桂芬跟在金兰后面,心如擂鼓,就连脚步都放轻了。
在铮明瓦亮的大楼前,桂芬很可耻地自卑了。刚刚在路上升起的自豪感,此时扑了一地。
金兰却不知道娘的心理活动,径直走到家俊门前,敲响了门。
是魏佳佳开的门。见到金兰,一下子扑在金兰身上,高兴地叽叽喳喳,“姐,你可来了,咱妈好了!她只嘴唇沾了点儿药,就被我打掉了。现在没事了。大婶,您快屋里坐!”
魏佳佳很赶眼视头地接过礼物,让桂芬先走进去,她才跟着进来。
这丫头,经历这番遭遇后,迅速成长起来了。
“我娘在她屋里,我去叫她出来。”
“别,”桂芬阻止,“让她歇着,我进去看看她就走。”
魏佳佳推开母亲的屋门,桂芬和金兰进到屋里去,看到魏母躺在床上,盖着被子,眉头紧皱,一副在想事情的样子。
魏母听见动静,睁开眼,见是金兰和她娘来了,挣扎着要坐起来。
桂芬紧走两步,握着魏母的手,“嫂子,不要起来,你躺着就行,我们说说话。”
“我刚打发家俊去买礼品,准备明天去给你们家送节礼呢。佳佳,出去看看你哥回来了没有?”
“嫂子,你顾着自己身子要紧。家俊这些日子天天给我们家帮忙,天天见,不用送节礼的。”
“那哪行呢?既然成了亲家,就要有做亲戚的态度。唉,瞧我们现在这个样,就怕金兰进门后,要操心了。真是丢人呐!”
“妈,我不怕操心,我家那么多孩子,还不是服服帖帖的都听我的?什么您也别多想,养好身体才是最要紧的。”
“金兰,你出去吧,我和你妈说说话。”
金兰很聪明地想到,她娘一定是要用自己的事例去劝婆婆了,就乖巧地走了出去。
这样也好,一个年代的人有一个年代的共同语言,能让婆婆以后放下心里的包袱轻松生活,比什么都强。
魏佳佳出去买菜去了,金兰便坐在客厅里等他们回来。
魏母的房间里传出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魏母:“唉!妹妹啊,一言难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