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俊继续讲他的故事:“有传令兵下来了,说现在可以打扫战场了。小俊就和兄弟医院的人员一起上去了。走着走着,他就和小银并驾齐驱了。他们只是互相看了看,报以微笑,算是打过招呼了。
他们来到战场附近蛰伏,看到领头的人一挥手后,便匍匐着前往阵地。
他们背着医药箱,手里拿着手枪,腰里别着手榴弹,一路爬行前进。
忽然,前面一个战友脚下绊到一个东西,他的腿扯了扯,发现是根铁丝!
他们都是经过专业军训的,能分辨出那根铁丝意味着什么。
他不敢动了,低声喝,‘这里有地雷,大家快撤!’
金兰,你就是不知道,那个坑人的国家在边境线上埋了多少颗地雷!”
金兰听得心惊肉跳,“后来呢?”
“他们悄悄撤退,一直爬到安全处。但是,他们是救援队,根本不会排雷。
领队的教导员传令,火速去救援受伤的人员,这里等着排雷兵过来救援。
他们就绕过那个战友,向着前面前进。”魏家俊讲到这里哽咽了,“其实,他们不想撂下任何一位战友,真的,他们以为,只一会儿便能有人来救援他,他只要一动不动地等在那里就好。
可是,那是一颗定时炸弹!他们爬出去没多远,身后传来爆炸声,小俊一下扑在前面的小银身上!”
“快让我看看,你伤在了哪里?”金兰听得心惊肉跳,她知道,那个小俊就是他自己。
“后背。”魏家俊道:“这就是我去了半年后才给你写信的原因,我好了,才给你们报的平安。”
“我看看!”金兰说着,就去解魏家俊的棉袄扣子。
魏家俊挡住,“别,被人看见多不好意思。”
“就你那厚脸皮,哪里怕人了?我非要看。”
魏家俊就任由金兰给解开棉袄,任由她绕到背后掀起棉袄,又掀起褂子,露出一个狰狞的长长的疤痕来。
“怎么这么厉害?”金兰眼里汪满了泪,轻轻抚摸,“疼吗?”
魏家俊慢慢扣上扣子,攥住金兰的手,“已经不疼了。所幸的是,是炸弹爆炸后的铁皮擦着脊背过去的,看着片大,其实不严重。”
“你还说不严重!镰刀割一个麦粒大的小口子都那么疼!这么一大片,当时得有多疼啊!”金兰抽泣起来,抱着魏家俊的背,“我同意了。”
“同意啥了?”
“我说,我同意和你结婚了!”
“真的?”魏家俊眼里闪出惊喜,“其实,有你这句话我就心满意足了,我现在只想抱着你。在归队的这段时间,我希望你好好陪陪我,一刻都不要分开。”
“嗯!”金兰使劲抱着他的腰,生怕失去他。
魏家俊没有在家里住,他让金兰带着,先去看了爷爷,又去了县城。
给家里人报个平安,也让他们早些放心。
“家俊,你家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也没有人给我说,你知道吗?”
“我来最后一封信的时候,我妈给我去信了,说是在医院后面新建的1号楼2单元。”
金兰骑到县人民医院里去。绕到后面的住宅区,停下车。
魏家俊拉着金兰的手,他们现在真的是一刻也不离开了。
“看到了!家俊!楼外墙上有写的1!”金兰指着,兴奋得像个刚识字的小学生。
“走!”魏家俊拉着金兰走进楼道里去,找到二单元,敲响了家门。
但是,没有人应。
“哈哈,我忘了,我妈和我爸在上班呢,我去找他们要钥匙!”
魏家俊的妈妈已经调到了后勤部,保管着医疗器械。要是魏家俊家有了孩子,她可以随时退休了。
魏家俊拉着金兰找到后勤部办公室,魏母正在扒拉着账册看。
“妈妈!我亲爱的老妈,您的好大儿回来啦!”魏家俊故意搞出怪腔怪调。
魏母抬头,便看见了日思夜想的大儿子,惊喜地站起来,眼里的泪花打闪,“家俊,你回来啦?”
魏家俊松了拉金兰的手,抱住迎过来的妈妈,“你们都还好吧?”
“好什么好啊?你看看妈妈头上的白头发越来越多了,都是想你想的。”
“妈,你放心,我福大命大,老天会保佑我的。”
“别抱着我,快让妈妈看看,没有伤到哪里吧?听从南方回来的同事说,那边战争挺吃紧的。”
“没有,您儿子福大命大造化大,没事的。”魏家俊扭着身子,“妈,我和金兰都饿了,想吃您包的饺子了,您什么时候下班?”
魏母把手插进口袋里掏出一把钱来,“你们先去副食店买点儿菜和肉来,再割点腰窝肉,金兰,你先剁着馅子,我回去包饺子!”
“好。”金兰答应。
这个婆母,一会儿对她热情,一会儿对她爱搭不理的,她也不知道这个婆婆的是什么性格了。
魏家俊和金兰步行,走到菜市场那边去。下午正是下班高峰期,路边上卖菜的人很多,买的人也很多。
他们就像寻常小夫妻一样一边逛街,一边买东西。金兰买了芹菜和一块肥瘦相间的腰窝肉,又买了些熟食,还买了一条人家宰杀好的鲤鱼。
买完了,正好路过老贾的门头,见老贾正要锁门,魏家俊喊了一声,“老贾!”
老贾回头,便看到了魏家俊,惊喜地扑过来,双拳在魏家俊肩头直擂,“你这家伙,还知道回来啊?金兰在家,眼睛都盼蓝了。快说说,你在南疆过得咋样?有没有参加战斗?”
“说来话长,我是后方医院的医生,没有参加战斗的机会啊!哈哈,想成为英雄都难!”
“老贾,你和小珍姐什么时候结婚?你不是想请我和家俊喝酒的吗?”金兰问。
“哈哈,你要是不提,我还忘了,我们打算腊月二十结婚,都已经领证了。现在,我们是合法夫妻了,就算是住在一起,也没有人敢说什么了。家俊,金兰,你们也快领证结婚吧,两口子在一起的感觉,真好啊!”
“嘁!老贾嘴里从来不吐象牙!”金兰揶揄。
“我和金兰说了,也打算结婚的,可是,金兰差着一岁。”
“你不是说的,军人可以不限制年龄的吗?”金兰快人快语。
“我那是说着玩的,你别当真。听话,等我们在南疆的任务结束了,和平了,咱们再结婚。老贾,改天我请你喝酒!我们还要回去做饭,再见!”
“这怎么说的好像我急等着结婚一样了?家俊,你什么意思?”金兰追在魏家俊屁股后面,一定要他给个合理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