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到你了。”
石昊那灿烂到有些刺眼的笑容，配上那句轻飘飘的话，像是一柄无形的混沌天刀，狠狠地扎进了麟皇那颗高傲了万古的帝心。
到你了。
这三个字，从一个圣人境五层的后辈口中说出，对象，是一位半步大帝。
这已经不是挑衅。
这是在把他麟皇，一位曾经与少年大帝争锋的存在，彻彻底底地钉在了耻辱柱上！
跪在地上的麟皇，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他缓缓地，一寸一寸地抬起头，那双混沌色的眸子，此刻已经被无尽的血丝所侵占，化作了一片代表着毁灭与疯狂的血海。
“你……该……死！”
一字一顿，仿佛从九幽地狱的最深处挤出，每一个字都蕴含着足以冰封一个大世界的无尽怨念与杀机。
轰——！！！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气息，从麟皇体内轰然爆发！
这一次，不再是试探，不再是含怒出手。
这是他身为半步大帝，赌上了一切尊严的，至强一击！
整个青竹峰，乃至青竹峰之外的万里山河，都在这一瞬间，被一股至高的帝威所笼罩。万物失声，万法哀鸣，空间如同脆弱的镜面般寸寸碎裂，露出了背后令人心悸的漆黑虚无。
“帝陨！”
麟皇嘶吼着，打出了他此生最强的神通之一。
这一招，曾让太古时代的一尊大圣，连同其执掌的整个星域，瞬间化为宇宙尘埃。
一道灰色的神光，自他掌心凝聚。那不是光，那是大道的终结，是法则的坟墓，是万物归墟的最终体现。
神光所过之处，时间静止，空间湮灭。
它以一种超越了因果的速度，直接锁定了石昊。
面对这足以让圣王都瞬间蒸发的一击，石昊脸上的笑容，终于收敛了。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以及……更加疯狂的战意！
他体内的金色气血，在这一刻燃烧到了顶点！
然而，就在他准备引爆荒古圣体本源，硬撼这一击的刹那。
诡异的一幕，再次上演。
那道足以葬送纪元的灰色神光，在即将触碰到石昊身体的前一瞬，猛地一颤。
紧接着，在麟皇那双写满了惊骇与不可置信的血色瞳孔中，这道神光……被篡改了。
那股终结万物的毁灭道韵，被一股更高层次，更加不可理喻的规则之力，强行扭转，抹除，重塑。
最终，击中石昊的，依旧是一道灰色神光。
但它的作用，却从“帝陨”，变成了一记……效果拔群的“淬体神光”。
“滋啦——”
神光结结实实地轰在了石昊的胸膛上。
石昊闷哼一声，整个人如同被亿万座太古神山正面撞中，身体表面瞬间迸裂出无数道深可见骨的血痕，金色的血液如同喷泉般涌出。
他体内的每一块骨骼，每一寸经脉，每一滴血液，都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被碾碎，然后又被一股奇异的生机强行重组，变得更加坚韧，更加凝练！
剧痛！
深入灵魂的剧痛！
但在这剧痛之后，却是脱胎换骨般的舒爽！
石昊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荒古圣体，在这短短一瞬间，瓶颈……松动了！
“……”
麟皇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自己打出的神通，又看了看在地上抽搐，但气息却不降反升的石昊。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不是因为愤怒。
而是因为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绝望。
他明白了。
他彻底明白了。
那个神秘的存在，在他身上留下的，根本不是什么禁制。
那是一条……天道！
一条专门为他麟皇，量身定制的，独属于他的天道！
在这条天道之下，他的一切行为，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当好石昊的陪练。
他的攻击，会自动修正为最完美的淬体神术。
他的道法，会自动演化为最适合对方感悟的大道真解。
他甚至连自杀，都做不到。
因为自杀，同样违背了“当好陪练”这条至高无上的天道法则。
他，麟皇，太古时代的无上存在，半步大帝。
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没有自由，没有人权，甚至连死的权力都被剥夺的……工具人。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悲怆嘶吼，从麟皇的喉咙中发出。
他那俊美无双的面容，因为极致的扭曲而变得狰狞。两行血泪，从他那双混沌血眸中，缓缓滑落。
帝者，流血不流泪。
但此刻，他流泪了。
因为他所承受的，是比死亡，比道消身殒，更加残酷亿万倍的折磨。
“我不信！！！”
麟皇疯了。
他放弃了所有神通，放弃了所有法则，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将自己身为太古皇族的强横肉身催动到极致，化作一道残影，朝着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石昊，疯狂地冲了过去！
他要用最原始，最纯粹的拳头，把这个让他沦落至此的罪魁祸首，活活打死！
砰！
一拳，轰在石昊的小腹，将他打得躬身如虾米。
砰！
一记鞭腿，扫在石昊的背上，脊椎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砰！砰！砰！砰！
青竹峰的山巅，上演了自开天辟地以来，最为荒诞，也最为惨烈的一幕。
一尊半步大帝，正在对一个圣人境的后辈，进行着惨无人道的疯狂殴打。
拳拳到肉，脚脚穿心。
每一击，都精准地将石昊打到濒死的边缘，然后又恰到好处地激发他圣体的自愈能力，让他恢复过来，再迎接下一轮更猛烈的暴揍。
远处，刚刚被秦瑶用丹药救醒的叶凡、姜太虚和洛神雪，呆呆地看着这一幕，整个世界观都在崩塌。
“大……大师兄他……这是在修炼？”
姜太虚的声音都在打颤。他看着那个在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中，浑身浴血，筋骨寸断，却还在发出阵阵兴奋狂笑的石昊，只觉得一股凉气从尾椎骨直冲脑门。
“哈哈哈！痛快！再用力点！”
“没吃饭吗？麟皇！你可是半步大帝啊！”
“就这点力气？给我挠痒痒呢？！”
石昊的每一句挑衅，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麟皇的道心上。
麟皇的攻击愈发狂暴，眼中的血泪流淌得更凶了，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生无可恋”的悲凉气息。
“我……我明白了。”
一旁的叶凡，挣扎着盘膝坐下，他死死地盯着那场战斗，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偏执的明悟与炽热。
“大师兄在用自己的身体，去承载，去感悟一位半步大帝的道。”
“每一次被击中，都是一次与帝境法则的碰撞，都是一次生与死的考验。”
“这才是真正的战斗，这才是真正的修行！”
叶凡体内的先天剑胎，在这一刻嗡鸣到了极点，他仿佛看到了另一条通往至强的道路。
什么闭关，什么静悟。
在青竹峰，最快的修行方式，是挨揍！
被更强的人，往死里揍！
叶凡缓缓闭上眼睛，不再去看那场战斗，而是开始疯狂运转《混沌道典》，修复己身，消化着刚刚被石昊一拳轰入体内的那股霸道拳意。
他体内的伤势，在以一个惊人的速度恢复着。
而他的气息，也在这一次“挨揍”之后，变得更加凝练，更加深不可测。
姜太虚和洛神雪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骇然与……决然。
原来……是这样吗？
他们也学着叶凡的样子，盘膝坐下，忍着全身的剧痛，开始参悟体内的帝经。
他们终于懂了。
在青竹峰，想要不被落下，唯一的办法，就是用最快的速度爬起来，然后去迎接下一次更狠的毒打。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疯子！
庭院中。
陆长风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他的面前，系统光幕正在不断刷新。
【叮！您的弟子石昊，在与半步大帝的战斗中，身受重伤，荒古圣体本源被激发，体质强度+100！】
【叮！您的弟子石昊，感悟了帝境法则碎片，对‘力之大道’的理解加深，修为+1000！】
【叮！您的弟子石昊，意志在极限压迫下得到升华，神魂强度+50！】
【叮！您的弟子叶凡，观摩了高层次战斗，心有所悟，剑心通明，对《草字剑诀》的领悟+1%！】
【叮！您的弟子姜太虚，在巨大的压力下，激发了太阳圣体潜能……】
……
看着弟子们一个个打了鸡血似的飞速进步，陆长风满意地点了点头。
“嗯，这才对嘛。”
“内卷，才是促进步的第一生产力。”
他懒洋洋地晃动着摇椅，目光穿透了无尽虚空，落在了那片被揍得死去活来，却又笑得无比开心的战场上。
这场单方面的殴打，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麟皇已经打得有些麻木了。
他的拳头，都已经出现了血痕。
而他对面的那个怪物，非但没有被打死，反而气息越来越强，那股金色的气血，已经浓郁得如同真正的黄金神海，在他身后沸腾！
圣人境五层巅峰！
圣人境六层！
瓶颈，在这场惨烈的暴打中，被硬生生地……打破了！
就在这一刻。
一直被动挨打的石昊，眼中猛然爆出一团璀璨的金光！
“够了！”
他发出一声震动九天的咆哮。
在麟皇那骤然一缩的瞳孔中，石昊第一次，主动出拳了！
他迎着麟皇那带着哭腔，麻木挥来的一拳，用同样的方式，一拳轰了过去！
“轰！！！”
双拳相交。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怖气浪，轰然炸开！
这一次，石昊没有倒飞出去。
他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反倒是麟皇，这位半步大帝，被这一拳中蕴含的恐怖力量，震得……后退了半步。
虽然仅仅是半步。
但麟皇，彻底愣住了。
他看着自己那微微发麻的拳头，又看了看对面那个浑身浴血，却站得笔直，宛如一尊不败战神的少年。
麟皇的脑海，一片空白。
“现在……”
石昊咧开嘴，露出一口被鲜血染红的牙齿，笑容却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灿烂。
“该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