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树消散的第七日,混沌衍道谷。
清晨第一缕星光还未完全洒落,灵植区深处已传来“哗啦啦”的浇水声——是那个会说话的浇水壶在自主作业。
“东边第三垄‘月光蕨’今天要多浇半勺!它昨晚梦见老家了,有点忧郁!”
“西南角那株‘焰纹椒’你少浇点!它昨天偷偷结了三颗超辣果想恶作剧,得罚!”
“中间那盆‘星纹兰’……哎哟喂!你根须怎么又打结了!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要舒展!”
浇水壶的壶嘴喋喋不休,壶身灵活地在各株灵植间穿梭。负责这片区域的苏家外门弟子苏小圆蹲在一旁,捧着记录玉简,边记边憋笑。
叮!吃瓜系统后台记录:检测到灵植区高频“心声交流”。月光蕨忧郁原因:想念遗民花园母树旁的月光池;焰纹椒恶作剧计划:将超辣果混入今日弟子食堂的“清心汤”;星纹兰根须打结真实原因:昨晚偷偷练习“星光呼吸法”时太激动。已自动生成《灵植心情日报》,发送至柳如烟玉简。
苏小圆刚记完最后一笔,脑海里突然响起一个傲娇的童音:
(月光蕨内心:谁忧郁了!我就是……就是叶子有点凉!)
(焰纹椒内心:可恶!被发现了!那三颗果子我藏鞋底总行了吧!)
(星纹兰内心:呜呜呜被骂了……可是星光呼吸法真的好舒服嘛……)
苏小圆手一抖,玉简差点掉地上。她惊恐地左右看看,发现浇水壶正用壶嘴对着她“点头”。
“习惯就好。”浇水壶老气横秋地说,“这片秘境里啊,能听到那些小家伙心里话的可不止你一个。西边剑坪上练剑的那群傻小子,昨天还有人听到自己的本命剑抱怨他握剑姿势不对呢。”
苏小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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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秘境东区新开辟的“叶灵族临时聚居地”。
九枚散发着柔和绿光的叶茧被安放在特制的“生机灵液池”中。银柳带着幸存的三十余名叶灵族日夜守候,轮流向池中输送温和的木系灵力。
池边,苏懒懒盘膝而坐,掌心托着那颗母树留下的本源树种。淡金色的文明之火如流水般包裹着树种,缓缓温养。
叮!躺赢系统每日播报:检测到宿主正在进行“秩序遗泽传承”行为,环境安全系数高,心境平稳。发放今日奖励:生命摇篮(初级)x1(可加速灵植与特殊生命孵化,已自动安置于叶茧池下方);混沌灵石x800;随机奇物“会跳舞的园艺剪刀”(可自主修剪灵植,有轻微强迫症)。
一把银光闪闪、手柄处雕着笑脸的园艺剪刀“啪嗒”掉在苏懒懒脚边。
剪刀刚落地就自己跳了起来,两个刃口“咔嚓咔嚓”开合:“新来的?排队!等我给这片‘星光草’修完刘海就给你做造型!”
说着它“嗖”地飞向旁边一片泛着星光的草坪,开始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修剪草叶。三息之后,整片草坪被修成了——一个巨大的笑脸图案。
银柳和众叶灵族看得目瞪口呆。
苏懒懒扶额,把园艺剪刀召回来:“你先安静待着。”
剪刀在她手里扭了扭:“行吧行吧,但那边那株‘垂云柳’的枝条长度不对称,我看得难受,等会儿你得让我去修……”
话没说完,被苏懒懒塞进了储物戒。
她继续温养树种。随着文明之火的渗透,树种内部那些流转的星辰光影越来越清晰,甚至隐约能看见微缩的星图脉络。
突然,树种轻轻一震。
一道细微的、只有苏懒懒能感知到的信息流涌入脑海——
那是三个坐标点的具体星象参数,以及……每个坐标点旁标注的一小段加密信息。信息用的是一种古老的花园灵文,但苏懒懒通过母树传承瞬间解读出来:
坐标一(闪烁绿光):“流浪的园丁,携带‘复苏之壶’,隐藏于文明集市。”
坐标二(闪烁金光):“沉默的守护者,镇守‘断剑峰’,身负旧日誓约。”
坐标三(闪烁红光):“被诅咒的播种者,困于‘血藤星狱’,需净化解缚。”
苏懒懒心中一动。
这三个“花园火种”,果然都还活着,但处境各不相同。
她正要细想,吃瓜系统的提示音又响了:
叮!吃瓜系统八卦速递:检测到秘境多处“心声异常波动”!片段一:剑坪弟子苏明(昨日偷挖矿被罚)内心狂吼:“我就不信挖不到那矿脉核心!今晚带夜视法宝再去!”片段二:厨房管事李婶内心嘀咕:“今早清点食材少了三颗‘火焰椒’,哪个小兔崽子偷的?”片段三:秘境边缘巡逻弟子内心惊恐:“刚才好像看到一道黑影‘嗖’地钻地底了,是我眼花吗?”
最后一条让苏懒懒警觉起来。
她立刻传讯给正在主持晨会的苏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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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殿内,苏家核心成员与离渊、醉翁等人齐聚。
“秘境边缘出现不明黑影?”苏擎天眉头微皱。
“已经派苏影带暗卫去查了。”苏云渊手指轻敲剑鞘,“但更让我在意的是另一件事——沐风刚才通过巡天星鉴,捕捉到了一段从遥远星域传来的、加密的阴影通讯。”
沐风点头,将巡天星鉴投影放大。星鉴画面上,一片扭曲的星域中,无数阴影战舰正在集结。而在舰队中央,那尊阴影丝线王座旁,新增了三道模糊身影。
“根据星鉴解析,这三个新出现的,分别是‘窥秘者’、‘篡史官’,以及……”沐风顿了顿,“‘蚀时者’。”
“蚀时者?”醉翁灌酒的动作停了,“那不是织影者一脉里专门负责‘大规模时间抹除’的刽子手吗?他们通常只在对一个文明进行‘断代清洗’时才会出动。”
“所以阴影主宰的目标很明确了。”离渊声音冰冷,“他们不仅要消灭现存秩序力量,还要从时间线上抹去这些文明‘存在过’的痕迹。遗民花园是第一个目标,但绝不是最后一个。”
苏擎宇调出周天星盘的推演结果:“我结合懒懒从母树树种中得到的三处‘花园火种’坐标,以及近期星象异动,做了个模拟。发现这些坐标点,和阴影舰队最近的调动轨迹……存在某种隐性的‘包围网’关联。”
星盘投影上,三条从不同方向延伸的虚线,最终交汇在一个点上——
碎星黑市。
“黑市是这片星域最大的情报与物资集散地。”苏擎宇沉声道,“如果阴影想实施‘断代计划’,最佳切入点就是先控制或摧毁黑市,切断各文明间的联系,然后逐个击破。”
“而我们七天后要去黑市找‘摆渡翁’。”苏懒懒接话,“这时间点太巧了。”
殿内气氛凝重。
“兵分两路。”离渊突然开口,“我和懒懒、沐风、醉翁前辈按原计划去黑市,一方面找摆渡翁,另一方面探查阴影动向。大伯、父亲和龙帝前辈坐镇秘境,同时……”他看向苏擎宇,“擎宇堂哥,你能否通过星盘,远程监控那三处‘花园火种’坐标的实时状况?一旦有异动,我们可能需要提前介入救援。”
苏擎宇点头:“可以,但需要消耗大量灵石,并且坐标二‘断剑峰’和坐标三‘血藤星狱’都有极强的天然屏蔽,监控画面可能会延迟或残缺。”
“总比没有强。”苏擎天拍板,“就这么定。另外,懒懒——”
他看向侄女:“你温养的那颗母树树种,还有池子里那九枚叶茧,大概多久能‘复苏’?”
苏懒懒感应了一下:“树种需要至少一个月持续温养才能发芽。叶茧的话……有‘生命摇篮’加速,最快三天内可能会有第一枚破茧。”
“好。”苏擎天眼中闪过一丝锐光,“等第一枚叶茧孵化,我们就能更详细了解花园覆灭时的细节,以及……阴影究竟用了哪些具体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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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苏懒懒的小院。
离渊来时,看见苏懒懒正蹲在院角那片新开辟的小花圃前,手里捧着那颗本源树种,小心翼翼地把它埋进混合了“百草精华浓缩露”的灵土中。
淡金色的文明之火如丝线般渗入土壤,包裹住树种。
“我来帮你。”离渊在她身边蹲下,掌心涌出温和的混沌之力,与文明之火交融,共同滋养土壤。
两人肩并肩蹲着,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
“渊。”苏懒懒忽然轻声说,“今天看到母树种子里那段关于‘被诅咒的播种者’的信息时,我心脏跳得特别快……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离渊握住她的手:“怕吗?”
“怕。”苏懒懒老实点头,“但我更怕因为害怕,就什么都不做。”
离渊看着她被夕阳镀上金边的侧脸,心里软成一片。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我会一直在。”
小谛听从屋里溜达出来,蹭到两人中间,“嗷呜”一声趴下,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苏懒懒的脚踝。
叮!吃瓜系统温馨播报:检测到高甜度静谧时刻!自动开启“氛围增强”——院中新栽的“夕颜花”提前绽放,散发柔和清香;微风轻拂,带来远山剑坪隐约的练剑声。已生成全息影像留念(可随时回放)。附加彩蛋:浇水壶与园艺剪刀在储物戒内发生争吵,争论“圆形草坪好看还是方形草坪好看”,目前圆形派暂时领先。
苏懒懒“噗嗤”笑出声,把系统提示分享给离渊看。
离渊也笑了,笑着笑着,眼神又认真起来:“懒懒,等这次黑市之行结束,无论找没找到摆渡翁,我们都先回一趟神界。”
“嗯?”
“我想正式向父皇母后请旨,为我们定下婚期。”离渊看着她,“然后……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混沌海深处,我的‘诞生之地’。”离渊轻声说,“那里有我本源最完整的记忆,我想让你看见全部的我。”
苏懒懒耳根微热,心里甜丝丝的,点头:“好。”
两人又安静地待了一会儿,直到星光渐亮。
“对了。”苏懒懒忽然想起什么,“今天系统给的‘会跳舞的园艺剪刀’,我嫌它吵,塞储物戒里了。结果刚才发现,它把我储物戒里所有长得不规则的矿石、灵草,全修成了标准立方体……”
离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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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时,秘境地下三千丈,种子库核心密室。
银柳按照母树传承的密码,以木系灵力在密室墙壁上勾勒出“生命轮回之歌”的第一小节旋律。墙壁无声滑开,露出内部空间。
那是密密麻麻、望不到尽头的种子架。每一格都悬浮着一颗或数颗被淡绿色光膜包裹的种子,旁边用古老花文标注着名称与特性。
而在密室最中央,悬浮着一本由无数叶片装订而成的厚重书册——《花园灵植谱》。
银柳颤抖着手取下书册,翻开第一页。
页面上并非文字,而是一幅动态的星图——那是遗民花园鼎盛时期,与各个友好文明建立的“灵植贸易网络”星路图。其中三条星路依然亮着,终点正是苏懒懒得到的那三个坐标。
但就在银柳想仔细查看时,星图边缘,一道极其细微的、几乎融入背景的黑色裂缝,悄然闪过。
裂缝中,一只由阴影丝线构成的眼睛,倏然睁开,又瞬间闭合。
仿佛只是错觉。
但银柳背脊莫名一凉,她猛地合上书册,环顾四周。
密室安静如初,只有种子们散发着的、微弱的生命荧光。
她深吸一口气,抱着书册快步离开。
在她身后,那颗悬浮在最高处的、标注着“永恒之种(实验体)”的暗金色种子,表面悄然掠过一丝……不祥的黑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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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无尽星海深处,阴影王座。
蚀时者跪伏于地,双手捧着一面由凝固的时间碎片打磨而成的镜子。镜中映出的,正是混沌衍道谷秘境的外观轮廓,以及秘境深处那九枚叶茧散发出的、微弱的生命绿光。
“王,标记已完成。”蚀时者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通过‘花园母树临终时间回流’中沾染的因果,我们已在秘境内部种下七处‘时间道标’。一旦激活,可让秘境局部时间流速紊乱,最高可达万倍加速或停滞。”
王座上的模糊人影缓缓抬手。
指尖缠绕的丝线中,有一根正泛着淡金色的光——那是连接着苏懒懒的因果线。
“不急……”空洞的低语回荡,“让他们……先找到‘摆渡翁’……”
“那个背叛了时间的船夫……会是一枚……很好的棋子……”
“碎星黑市……将是一场……精彩的开幕……”
王座下方,篡史官翻开手中扭曲的书卷,用阴影之笔在某一页上写下一行字:
“第七纪元,混沌衍道谷,于碎星黑市事件后,因内部时间紊乱失控,自历史中‘合理’消失。无幸存者记录。”
写完后,那行字微微发光,随后……一点点渗入书页,仿佛正在成为“既定事实”。